進入合思樓,樓內別有洞天

宋令儀目光呆呆地盯著大堂中央的臺子

臺上的青年公子面若冠玉,撫琴奏樂,樂聲娓娓動聽,周圍茶客入迷到茶涼也不知。

沒想到這茶樓的老闆,思想竟如此前衛!這和現代酒吧裡的帥哥營銷有什麼區別呢,光是看著就養眼,何愁茶水賣不出去。

宋香蘭拿手在宋令儀面前晃了晃:“了了,了了,你傻啦?”

宋令儀痴痴道:“二姐,這合思樓的樂師也太帥了吧……”

宋香蘭瞟了一眼臺上的青年公子:“我看也就那樣嘛,還沒……”及時打住

還沒什麼?宋令儀疑惑

忽然回想起暗巷遇到二姐那幕,猜測二姐是戀愛腦犯了,情人眼裡出西施,覺得她情夫最帥。

怕宋令儀多問,心虛的宋香蘭拉著她往二樓雅間走。

二樓走廊較為狹窄,如果要並排透過,難免會與對面來人相撞,所以姐妹二人是一前一後走的。

宋令儀在後面慢吞吞跟著,目光時不時探出去欣賞樓下的樂師,直到那名樂師起身謝幕才把注意力轉回來。

迎面走來的公子,身形纖長,頭戴七梁冠,湖藍色長袍泛著點點織金,雙手籠在闊袖中,身後是一排焰光熊熊的燈籠,背光而來,面龐忽明忽暗。

宋令儀先是注意到此人很高,再是覺得他衣著氣度不凡,直到人走近了,才驚訝發現,這人很眼熟!

不就是那日在尚書府裡,與尚書小妾偷情的男人嘛!

他今日打扮素淨多了,像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不似在尚書府時,跟只花孔雀般花枝招展。

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見,無緣對面不相逢。

長安城這麼大,還能遇到兩次,實在是冤家路窄。

陸璟早就認出了宋令儀,卻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只冷冷與她對視一眼,便擦肩而過。

他身後緊跟著一名衣著華麗,風情萬種的女人。女人在經過宋令儀時,美目掃了一眼她,嘴邊笑容意味深長。

“……”

見陸璟不想搭理她,宋令儀也沒想過去熱臉貼冷屁股,快步跟上前面的宋香蘭,將身後一切拋下。

宋老爺包下了二樓的翠玉閣,視野開闊,不僅可將整個一樓盡收眼底,還能賞南橋風景。

宋令儀進了雅間,卻發現雅間內不止老爹和大娘子,周小娘和三姐也在。

難怪一轉身人都不見了,感情是都跑合思樓來聽曲喝茶了。

暖香濃郁的雅間內,空間還算開闊,左面是三扇雕花窗戶,可看外景;正面是欄杆,對著樓內,可看到熱鬧喧囂,樂聲靡靡的一樓。

閣內座位不多,一張金絲楠木小長桌,擺了四張椅子。

宋香蘭一進翠玉閣便撲到宋大娘子身邊

周小娘道:“泠兒,還不快給你二姐姐讓座。”

宋長泠心裡不滿,明明是她先來的,憑什麼要給宋香蘭讓座,但是小娘說的話,她又不得不從。

宋香蘭也沒客氣,立即坐在了空位上。

“蘭兒,你方才出去也不說帶上阿築,街上人來人往的,若是磕了碰了如何得了。”宋大娘子絮叨道。

今年宋府搬了小院子,想要慶賀端陽也施展不開,本想著西市熱鬧,就來南橋這邊遊玩,哪知人那麼多,宋大娘子和周小娘不喜湊人擠人的熱鬧,便攛掇宋老爺在合思樓開了個雅間。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能出什麼事兒……”宋香蘭嘀咕著。

角落裡的宋令儀彷彿被所有人遺忘了

她摳了摳小手,覺得在房間裡實在無聊,索性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

二樓另一側的秋水閣,是整座合思樓最豪華的雅間

一扇巨大的山水墨畫屏風把秋水閣隔出兩個區域,左邊是一排擺滿玉瓷金器的博古架和書案,右邊是喝茶聊天的場所。

陸璟背對博古架,從紫檀木書案上拿起一本賬簿翻看起來。

而那名風情萬種的女人在屏風右側的茶臺前坐著,慢條斯理地點茶。

“聽聞世子殿下即將返京?”女人道。

沒有得到回應,她又自顧自道:“陸公子不過略施小計,便將吏部尚書拉下馬,牽連到虞四郎一黨那麼多人,世子殿下回京後,定會重賞你吧?”

啪——

賬簿被不輕不重地擲在書案上,陸璟面冷如霜,眼露狠意:“雷聲大雨點小,女帝是越來越糊塗了。”

“……”

女人抿了一口新沏的茶,嗓音清泠:“虞四郎背靠淮南世家,操之過急可不行。”

陸璟沒有繼續接這個話題,踱步坐到女人對面的位置。

“嚐嚐這茶,這可是我新收的雨前龍井。”

陸璟端起茶盞淺酌,茶香四溢,入口回甘。

“好茶”

女人單手撐臉,笑意盈盈地看著陸璟:“聽千朝說,在尚書府那夜,你放過了一位漂亮小姑娘,可是方才走廊上那位?”

陸璟挑眉,唇角微勾:“雲姬夫人何出此言?”

“你們這些男人在想什麼,我只一個眼神便懂。”雲姬夫人摩挲茶盞,“陸公子看似風流多情,實則冷情冷性,尋常女子哪怕再漂亮,放陸公子面前,也只會讓你覺得礙眼,心生厭煩,可方才走廊上的姑娘不同,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許久。”

陸璟悶聲笑道:“雲姬夫人不做生意,改識相算命了?”

沒有否定,便是真有其事

雲姬夫人笑意不達眼底:“我只是想提醒陸公子,我們這樣的人,是不配有感情的。”

兩人對視,氣氛忽然凝重

噠——

陸璟將茶盞擱在茶臺上,身軀微微後仰,雙眸微眯:“我們這樣的人?”

“雲姬夫人糊塗了,我與你從不是一路人,何談‘我們’。”

陸璟離開秋水閣。

宋令儀此時趴在二樓欄杆上,興奮的臉頰通紅,樓下換了名吹笛子的樂師,卻是一樣面若冠玉,樂聲悠揚。

聽著笛聲一會兒激昂,一會兒低沉,綺疊縈散,飄零流轉——她從未這樣欣賞過如此動聽的民樂!

在學校時,身邊也有學樂器的同學,不過都是西洋樂器,只因學民族樂器更燒錢一些,優秀的老師也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