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交。

黃清若的呼吸滯住一下。

三叔公捕捉到梁京白目光的落處,拍拍梁京白的手:“叔公知道你不喜歡清若,但當年你們父親的死確實不能怪清若的媽媽,更和清若無關。她現在是阿禹的未婚妻,不當你的妹妹,以後也還和我們是一家人。這幾年她在國外唸書,你也眼不見心不煩。但這回你們二叔公百年,不能不讓她回來出席葬禮,她可是你們二叔公最得意的學生。”

梁京白對此不作回應,只是告知:“做超度法事的僧人們到了。”

三叔公被轉移了注意力,也沒繼續這個話題:“好好好,快請他們進來。”

法事一做起,沉悶的靈堂隨之“熱鬧”。

梁澍半個小時後出現的,貓腰踮腳悄悄走到黃清若身邊,將裝著藥的紙袋塞給黃清若,替代了黃清若在火盆前的位置。

黃清若帶上藥躲去後堂。

途中不期然遇到梁京白。

梁京白拿她當空氣,置若罔見要掠過她。

黃清若喊了他,用他以前厭惡至極的稱呼:“哥。”

並在錯身的瞬間,攥住他繞腕的沉香佛珠。

“鬆開。”梁京白頓足,清寒的語調無起伏。

“是你。”黃清若扯著他的佛珠,壓到她的手腕上試探觸感,篤定道,“夜裡乘人之危的人是你。”

“乘人之危?”梁京白嘲諷地重複了這四個字,譏笑,“你撲過來的,你主動的,你纏著我的。”

黃清若盯著手邊的窗戶,窗戶玻璃因為室內室外的溫差蒙朧朧水霧:“我那時候神志不清。”

梁京白扯回佛珠:“神志不清,也能拉個男人就睡,你和你媽,一樣賤。”

黃清若並沒有被他的言語傷害到,畢竟比這更難聽的羞辱,早把她的耳朵磨出繭子了:“阿彌陀佛,這種字眼不適合從梵行高潔的佛子嘴裡講出來。被別人聽見,你的人設要崩塌。”

梁京白冷眉淡言:“佛不是所有人都渡。”

言外之意無非她不在神佛普度的眾生之列,他也就無需對她留口德。黃清若調動不出情緒去反應他的惡意。反正她不信鬼神,無所謂佛祖渡不渡她。

“若若!清若!黃清若!”梁禹找尋她的聲音由遠及近。

黃清若不願被他糾纏上,就近躲進手邊的客房裡。

躲進後她發現,她下意識間將梁京白一起拉上了。

梁京白要出去。

梁禹的動靜馬上要到門口了,黃清若制止:“稍等一會兒,他一走我就讓你離開。”

梁京白:“我有事。”

黃清若:“不差這兩分鐘。”

梁京白沒理她,自顧自握住門把。

“梁禹篤定我讓別人幫我解決了,在找我苟且的物件。現在你出去,他一定會發現我也在裡面。你有自信他不會懷疑到你頭上?”黃清若低聲警示,閃身到他和門的空隙間,用自己的身體堵在門上,又按住他的手,加以攔截。

做完這些一抬頭,嘴唇差一毫便能碰上他的下巴,她察覺,她現在和梁京白之間沒有距離了,身體完全地緊密相貼。

此時梁禹恰恰就停在門外的過道上不再走。

他在給黃清若打電話,黃清若感覺到衣兜裡的手機在震動了。

她沒接。她在等梁禹走開。

同時她也在等梁京白後退。

梁京白何止是不喜歡她,根本就是非常討厭她,早在很久以前她跟隨母親來到梁家的第一天就討厭她。他必然無法忍受他們如此曖昧的肢體接觸。她倒想識趣地推開,但她退無可退,只能勞駕他的尊體移動。

然而黃清若既沒有等來門外的梁禹走開,也沒有等來面前的梁京白後退。

梁京白不知何時拿走了她手裡的紙袋,拆開口子,取出裡面的藥,垂眸盯著。

黃清若不是個容易害羞或者尷尬的人,此時被他看見避孕藥其實也沒什麼可閃躲的,讓她需要吃避孕藥的還是他。但夜裡滾燙的記憶碎片忽然翻滾,她莫名迫切地要拿回來。

拿的時候她好意道:“六哥以後再犯色戒,記得先準備措施。鬧出人命的話,六哥你就又犯了殺戒。”

“你可以等這次結束後再吃了。”梁京白倏爾拽過她按到旁側的牆上,他的身體愈加緊密地抵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