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冕細長的眼睛微微笑:「嗯,雙胞胎。」

黃清若和他邊往裡走邊聊:「我以前聽說過,梁家有雙胞胎的基因。」

不過三位叔公的血脈中,都沒見過雙胞胎,她只在每次參加梁家的家宴,見過旁系的梁姓子弟裡有不少雙胞胎。

「是啊,有雙胞胎基因。」梁冕點頭,「但真正算起來,指的不是整個梁家家族。」

黃清若明白他的意思。

梁家整個家族,是由以曾經的梁家村為基陣列成的梁姓子弟們的聯合體。

而梁家村裡的村民們雖然都姓梁,但不代表每個人之間都有血緣關係。

最簡單的例子,梁澍和梁禹就毫不相干。

只是梁家家族如今掌家的三位叔公是親兄弟。

即便沒有血緣關係,梁家家族的族規裡還是不允許同姓通婚,為的是梁家家族長久的未來考慮,防止後代應驗了那句「同姓的人兩百年前是一家」。

黃清若倒覺得也有防止族裡的人因為通婚而抱團。

「那麼是冕師傅你所在的這一脈有雙胞胎基因?」眼下這麼一回憶,黃清若發現,她所記得的有雙胞胎的梁姓子弟的家庭,似乎的確都和梁冕有親緣關係。

梁冕的侄子當中就有一對雙胞胎。

而雙胞胎侄子又各自生了雙胞胎。

現在梁冕的兒子也生雙胞胎。

梁冕不予否認:「是這樣沒錯的。」

黃清若說:「冕師傅這樣的家庭基因,如果想要子孫滿堂的話,非常省事。」

「省事有什麼用?都不爭氣。」梁冕自謙,「我們家對振興家族都沒什麼貢獻。我一個代理院長,都已經是我們家裡在族中混到的最高頭銜。如果我的堂兄還在世,肯定比我有作為。」

黃清若知道家族裡有兩個梁冕的堂兄弟,但那兩個都還好好地活著,原來還有已經過世的?

梁冕還沉浸在他的思緒中自說自話:「真要說起來,我的那個堂兄像他父親一樣,能力和眼界都比我們高,就是我堂兄他太急功近利了。他的那對雙胞胎女兒因為他的急功近利,可惜了……」

「欸,不好意思小若,我扯遠了扯遠了。」梁冕收回題外話,「你喜糖記得吃,沾沾喜氣。」

他要從文保所繞回前面博物院裡的他的辦公室,然後回家:「你也別忙太晚,早點休息。都還在春節放假。」

黃清若則請他留步:「冕師傅真的不打算和我聊一聊柯家?」

「難道是不能聊嗎?」她探究,「三叔公都能跟我聊的事情,冕師傅應該沒什麼避諱才對。」

他這般似乎刻意迴避的態度反倒叫人生疑。

梁冕細長的眼睛笑得眯起來:「怎麼就誤會成我在避諱了?我就不應該好奇問那一嘴。柯家的祖輩下南洋之前,和我們梁家的祖輩是有一點往來了。」

「以前幾個村子連在一塊,地方就那麼點大,人就那麼幾個,很多人相互之間都是有來往的。你們三位叔公的父親,也就是你們的太爺爺,還有我那個堂兄的爺爺,和柯家的祖輩,也就是那個時候有往來的。後來各自發展,就散了。」

這一點,梁冕說的和不久前三叔公告訴她的差不多。

梁冕和梁晉東、梁沅西都是同輩,梁沅西都能記得,梁冕能記得也不奇怪。

「都散了,本來我都要不記得柯家了。但是有一年……」梁冕雙手背在身後,回憶道,「柯家他們每隔幾年會回鄉祭祖。那一年我也不記得具體是哪一年了,我在堂兄的墓地,撞見了柯家有人給我堂兄送了一束白菊。我問他,他說他給親人掃墓,看到認識的長輩,順便送了一束花。」

這……怎麼聽怎麼怪異。黃清若問:「是誰?」

「最初不知道,後來知道了。」梁冕說,「柯家現在不是馬來的五大富豪之一?他們每次回鄉祭祖,他們村就敲鑼打鼓,幾個鄉鄰之間都知道。送花的就是那個富豪。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了。」.q.

不記得沒關係,黃清若聽明白了,其實就是柯偉豪的父親。

真的只是順便送花?還有什麼認識的長輩。以柯偉豪父親當初的年齡,應該是還沒出生就全家下南洋了,柯偉豪的父親又怎麼會認識梁冕的堂兄?

黃清若咂摸著,或許回頭再問問柯偉豪?

和梁冕分開後,黃清若並沒有在工作室裡久待。

她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收拾了東西,她先回了一趟宿舍。

在宿舍樓下,黃清若猝不及防地見到了路昂以前的那輛機車。

她愣住,怔怔然的,視線完全無法從機車上離開。

「黃老師!」

入耳的問候聲拉回了黃清若的思緒。

黃清若循聲望去,凝睛。

看到胖子和髒辮兩個人從一樓的樓道里走出來哈著氣走出來,手裡還分別抱著頭盔,看起來是天氣太冷了,他們到裡頭避寒去。

黃清若說:「冷就多穿點。」

他們兩個和路昂一樣,大冬天的,穿得也很少。

髒辮好像搖滾人、搖滾樂又遭到羞辱似的,不高興地說:「誰說我們冷了?搖滾是用來點燃寒冬的!我一會兒還要到酒吧演出!」

黃清若:「……」

完全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

「你對黃老師客氣點。而且她現在是路哥的媳婦兒,是我們的嫂子。」胖子教訓髒辮,轉頭跟黃清若道歉,「黃老師你別跟他計較。玩搖滾的都有點神經病。」

髒辮的臉色因為胖子的話也變得有點髒:「誰神經病?」

「誰神經病也沒有路昂神經病。還嫂子,屁的嫂子,消失那麼久,偷偷結了婚,連孩子都生了,都什麼也沒跟我們講。我們還得透過酒保才知道這些事。我還跟他客氣?客什麼氣?人家現在回大戶人家當少爺了,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了,懶得離我們了。」髒辮惱火得不行。

連惱火都保持著一股玩搖滾的亢奮。

黃清若想豎起大拇指,誇他很滾人。

胖子也跟髒辮髮脾氣:「來之前我就告訴你好好說話好好說話,我們是來恭喜路哥和黃老師的!你搞成這樣算什麼?路哥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沒關係。」黃清若當和事佬。

她沒有生氣,沒有因為髒辮責怪路昂而生氣。

她只是很難過。

為路昂被他們誤會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