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非常明確:現在就履行他所提出的拿回的條件,和他睡。

一方面,她不想再一天天地拖延下去了。越拖延,越節外生枝。他對她的羞辱在不斷地進化,日漸惡劣。從強行完成一個療程的針灸,到如今的接吻和……。

之前她還堅信,他幹不出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事情。連續兩次被他吻了之後,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動搖了。她確實太不瞭解梁京白了。

另一方面,她想就著如今這股勁兒,趁熱打鐵,得出確切的測試結果。

黃清若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顯得特別地不要臉,甚至顯得上趕著倒貼他。但無所謂,她臉皮厚,最近在他面前也沒少寡廉鮮恥。

她不介意丟不丟臉,不介意他怎麼看低她。一直以來她在他眼中早已卑微如草芥、低至塵埃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消除他對她的討厭,她也就不放心上、不浪費精力去做無用功試圖改善和他的關係。

毫無意外地,梁京白流露譏誚之色,一句話沒回應,就要關上門。

黃清若及時地用身體卡住門縫:「現在不行,明天可以嗎?後天可以嗎?都不可以的話,請問六哥究竟想要什麼時候?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

「想要,既可以去和梁禹過夜,也可以找你自己在外面勾引的男人。」梁京白平和矜淡的語氣,把一句顯而易見的嘲諷,包裝得好似慈悲的佛祖為前來參拜的信徒指點迷津。

她在外面勾引的男人?黃清若隱約記得,她空腹洗澡昏倒的那回,梁京白好像也說過一句什麼「在外面也用這套勾引男人」?這兩句,怎麼聽著有點梁禹魂穿了梁京白的意味?

但眼下的重點不在於此。黃清若說:「梁禹和外面的男人,又沒有我的煙盒。」

梁京白沒打算繼續和她糾纏的架勢:「鬆開門。」

「六哥不講清楚,我不會松。」黃清若將臉皮厚到底,探究,「六哥究竟為什麼遲遲不睡我?嫌我又低賤又髒,會玷汙六哥嗎?那六哥當初又為什麼自己跟我提出出賣色相換回煙盒?要麼是六哥反悔了,改變主意了,認為比起一次性的交易,拉長時限,慢慢地煎熬我、折磨我更痛快?」

「倘若是後者,煩請六哥告訴我,折磨我的時限是多久?還是說,沒有一個具體時限,什麼時候六哥對摺磨我失去興趣了,才會放過我?」黃清若做出推斷,語氣不自覺間比方才硬一些,「這樣的話,我必須提醒六哥,雖然我在六哥面前愚蠢地暴露了煙盒對我的重要性,但這份‘重要性是有限度的,好比六哥也猜到,我不會為了個煙盒去死。所以,六哥對我的折磨,一旦超出我的容忍度、超過煙盒對我的重要性,煙盒就送給六哥了,我不要了。」

是這樣的,她不介意他自以為是的羞辱,這麼多年她為了適應生存環境所鍛煉出來的彈性很大,他的行為目前尚未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她的承受閾值也確實不是無限大的,眼瞧他在面前給她設了個無底的坑,她不可能閉著眼睛往裡跳。

這大概是黃清若在梁京白麵前講過最長的一次話。

講完後,她在思考,要不要給梁京白做個總結:要交易趕緊交易,否則她可能就不樂意跟他交易了。

梁京白則概括成另一箇中心思想:「又來威脅我?」

哪來的「又」?下一秒黃清若記起來:哦,之前她確實威脅過他,如果不還煙盒,她就跟梁禹抖落,他給梁禹戴的綠帽。

「我在和六哥談判。」她糾正,「六哥非要理解成威脅,我也沒法子。」

梁京白問:「都講完了?」

黃清若說:「暫時講完了。」

她話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一不留神便被梁京白推出

門縫。

門嘭地關上,扇動的空氣形成的風正面打到黃清若的臉上。

所以她講了半天,他半句回應也不給?黃清若使勁拍打他的房門,又一次拿出,事情不解決的話就誰都別想睡的決心。

然而,黃清若懷疑梁京白給他自己準備耳塞了,才能做到絲毫不受她不停歇地敲門的影響。大概持續敲了一個小時吧,她耗盡體力也耗盡耐心,認清他真的不打算再開門的現實,放棄無用的糾纏,先回了自己的臥室。

躺在床上,黃清若無法入睡。不能總被梁京白牽著鼻子走。目前的情況,她再不搞點小動作,她取回煙盒的進度,將一直由梁京白把控著,從而停滯不前。

而她能搞出什麼推進進度的小動作呢?

她暫時能想到的走一步算一步的突破口在……他就是不睡她是吧?黃清若便做出新一個決定:拎出之前擱置的爬床計劃。

其實如今的情況,比起他睡她,反倒換成她睡他更為貼切。畢竟是她的迫切度和意願度更高,他是她取回煙盒和做測試的工具人。

而要實施計劃,面臨一個問題:透過剛剛梁京白表現出的態度,既然他始終在使用其他的方式獨獨就是不直接睡,那麼他的床估計不是那麼好爬的。

所以,她恐怕得藉助一些手段。

什麼手段能借助?

黃清若摸出小藥盒。

藥盒裡還剩幾顆之前梁澍幫她買的藥。

端詳片刻,黃清若爬起來,帶著小藥盒坐到書桌前。

她取一張乾淨的白紙,鋪在桌面,旋即將其中一顆藥片放到紙上,包起來,再拿來玻璃杯,壓在上面,用力地碾碎紙裡的藥片。

反覆碾,碾到藥片差不多碎成粉末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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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黃清若特地定了比她的生物鐘更早的鬧鐘,早早地起床。

離開房間的時候她瞟了一眼梁京白緊閉的臥室房門。

他應該還沒起床……?

黃清若下樓後,走去玄關,確認了梁京白昨天穿回來的鞋子還在,她定了心,前往廚房。

如她所料,兩位傭人在做早飯。

毋庸置疑,在做梁京白的早飯。

黃清若也開始慢吞吞地給自己做早飯,整個過程她都分出心思,留意兩位傭人的動向。

終於被她等來兩位傭人都離開了廚房的機會。

黃清若走到傭人為梁京白熬白粥的砂鍋前,開啟鍋蓋,然後摸出口袋裡裝著藥末的小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