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梁京白的門口又裝模作樣地糾纏了片刻,才似失去耐心一般離開,還梁京白一片清淨。

回到自己的臥室,黃清若等了約莫十五分鐘。在這十五分鐘裡,她順便給自己漱口刷牙洗嘴巴。口香糖之前吃光了,今天沒的嚼了。

十五分鐘後,黃清若再悄悄開門出去。

梁京白的房門口已經空了,湯盅不在。

黃清若徹底安了心。

現在就是不知道,梁京白的藥效什麼時候會發作。

所以黃清若選擇守在外面,以便及時探聽梁京白屋裡的動靜。

這一定下來,她平緩的思緒回溯起些許之前沒來得及深思的細節。

譬如……她在地下室要從階梯上滾下去的時候,梁京白大發慈悲地攥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那一攥,她才沒有摔,否則當時的階梯挺多層也挺陡的。

或許那一瞬間純屬他的本能反應,看到面前有人即將摔跤的時候都會出現的條件發射,而來不及去考慮這個即將摔跤的是不是自己討厭的、並不想幫一把的人。但他的的確確攥了她一把。

當然,黃清若並沒有想去感謝他的這一攥,畢竟是他薅的她,她才險些滾落樓梯。

雖然再往前追究,她如果不糾纏他,他不會薅開她。但她糾纏他的源頭,又來自他扣住了她的煙盒。

守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門突然從裡面開啟,黃清若的心神頓時一震:「六哥。」

大概因為她一直悄無聲息的,梁京白沒料到她竟然還在,身形略微滯了滯。

黃清若仔細地端詳他的模樣。他似乎和平時沒兩樣,她一點也瞧不出他現在究竟什麼情況。不過其實她也不清楚,藥效發作後人的外在會有什麼變化,她的經驗來講,變化都在身體裡。

梁京白走出來,神色一片冷寂,毫不客氣地丟出一字訣:「滾。」

他手裡端著湯盅朝一樓邁步,在此之前還專門回頭鎖了他的門,分明是防賊一般地在防她又趁他不在的時候擅自進入他的房間裡搜尋煙盒她。

黃清若可以理解他的防備,不過此次他的防備確實多餘,她現在只想跟在他的身邊確認藥效。

於是她癩皮狗一樣,一路跟著梁京白下樓,跟進廚房,看到梁京白將湯盅擱入水槽裡。

黃清若上前,假裝幫忙洗湯盅,確認了湯盅是空的,裡面的東西全被他吃了。

吃了就好。

剛剛這一路黃清若還擔心他是不是沒吃。不過說起來,他今晚的宵夜裡好像放了點什麼藥材?她嗅到淡淡的藥材味兒了。這人活得如此矜貴,連吃個宵夜都要給自己補身體?

梁京白清薄的眸子從旁盯住她洗湯盅的舉動,似有疑慮。

黃清若淡定地問:「六哥,我幫你清理餐具,你能不能考慮一會兒和我睡?」

梁京白問:「著急成這樣?拿煙盒有急用?」

黃清若問:「有急用的話,六哥能同意馬上還我?」

梁京白又不理她了,徑自倒水喝。

他似乎很渴,黃清若親眼目睹他喝掉一杯後,又倒了一杯。

而且前一杯他喝的還是溫水,這一杯變成了涼水。

留意到她的目光,梁京白帶著水杯離開廚房。

黃清若丟下剛剛沖洗結束還沒瀝水的湯盅,繼續跟住他:「六哥,不給煙盒,給錢也行。不是你跟我說,缺錢的話,在你面前多脫幾次就可以?」

她確實就是在複述他曾經的親口「承諾」,這會兒他又轉頭過來嘲諷:「你完完全全和你媽一樣了?」

黃清若用上疑惑的語氣:「難道之前在六哥眼裡,我和我媽

有不一樣的地方?」

她既是故意反問,也是非常認真地在探究。

梁京白再次不理她。只不過他似乎察覺她今天有點怪異,冷寂的目光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略帶研判。

他後腦勺扎的小揪揪還在。黃清若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視線挪不開。因為確實……有點好看。他這人本來就冷冷淡淡的,現在更顯冷酷了,多出一絲酷拽酷拽的感覺。

——他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就是有點拽拽的。.

說實話,黃清若偶爾在想,梁京白私底下和她相處時,或許就是更趨於他的本來面目。他幾乎不會對她留有在其他人面前時的那點溫煦。

見他馬上又要回他自己房間裡,黃清若情急之下從他背後抱住他。

這一抱,她發現,梁京白的身體燙得跟火爐一樣,和他以往冷血動物般的冰涼大相徑庭,彷彿有騰騰的熱氣於無形中不斷地穿透他的衣服布料發散出來。

這個發現使得黃清若一時之間忘記自己要說的話。她沒忘記上次她吃這個藥,也是渾身發熱宛如要燒火。所以他身上其實已經開始發揮藥效了?

岔神的一瞬間,她被梁京白用力地甩開了。

黃清若摔坐到了地上。

梁京白的口吻是警告的:「煙盒不在,別來煩我。」

嘭地重重一聲,他摔關了門。

黃清若盯著緊閉的房門蹙眉,懷疑她用藥的分量是不是少了。

或許男人和女人的用量應該有所區分,她應該給梁京白加大些用量才對。她上次在溫泉的幫助下熬過去,梁京白等下如果也靠他自己熬過去,她整個晚上豈非白忙活?

斟酌過後,黃清若決定還是等在門外,守株待兔。

守的這隻「兔」,卻是沒一會兒又從他的臥室裡出來了。

梁京白無視她,又下了一趟樓。

黃清若照舊跟著他,發現他下樓又是拿水喝,另外他還拿了體溫計。

「……」他好歹懂點中醫,難道以為他現在身體熱是因為感冒發燒嗎?

帶著體溫計和一壺水,梁京白重新回二樓。

這次因為他兩隻手裡都有東西,所以沒來得及關門反鎖,黃清若得以成功跟進去,假惺惺地關懷:「六哥,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

「滾。」梁京白重申。

「六哥,你似乎很難受?」黃清若賴著不動,默默觀察他。

梁京白的眉心是擰起的,他朝她走過來,撈住她的腰,又要把她丟出門。

深知一旦出去就很難再進來,黃清若鉚足吃奶的勁掙扎。

怎料她現在的勁兒對於現在的梁京白而言卻是過大的,掙扎的過程中,她直接把梁京白推倒在了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