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即有一個人風風火火的撞進宿舍,樂韻沒被嚇到,但是,被弄得有點懵,眨巴著水汪汪的杏眼,驚疑的打量突然跑來的教授大人:“万俟教授?”

她的手前天受傷,前天昨天兩天教授沒出現,今天咋來了?是不是他老人家今天才知道?

她覺得可能就是那樣的,班裡男生們一律守口如瓶,沒有過度的討論,就算對鄰近軍訓班也只簡略的說是手受了點傷,以致知情人士很少,沒造成什麼轟動影響。

老教授很忙,學生們沒有主動向他彙報,其他老師也沒有通知他的話,依此類推,他一時半刻不知情再正常不過。

教授大概是一路跑上樓來的,面色緋紅,汗水泠泠,他鼻樑上擱著的黑邊架眼鏡片上也沾著點亮晶晶的汗珠子,衝進宿舍,嘴裡還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氣兒,整個人就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

樂韻看到老教授那副緊張急切的表情,心裡暖暖的,伸手去扶教授:“教授,別急啊,我手沒事兒,你先坐下歇歇。”

“說什麼沒事兒,都骨折了還叫沒事兒?快把手給我看看。”万俟教授連汗都沒空抹,急切的找小學生的手。

視野裡,小女孩立在自己面前,小小的,矮矮的,仰著頭,頂著張太陽光般的笑臉衝自己笑,短袖白色休閒衫,短熱褲兒,胳膊腿兒像粉藕似的又白又嫩,那可愛嬌小的模樣兒恨不得讓人捧在手心裡疼愛著。

心急火燎的万俟教授,看到自己的可愛小生,也更擔心她的手傷,他一把抓住小女生的手,急吼吼的:“右手腕骨折是吧?讓我看看,噫,不是這隻手,唉,傷在哪?”

樂韻伸出的胳膊被老教授截胡了,看到老教授急三火四的檢查她的手腕,又急又緊張,讓她心裡暖暖的,指著受過傷的位置給導師看:“教授,說是骨折其實就是骨頭裂了一條縫,小傷而已,位置在這個地方,骨裂縫很細,用了藥現在癒合了,您別擔心,真的沒事啦。”

“骨頭都裂了還說小傷?我看看啊,噫,你怎麼沒敷藥?骨折了還不肯敷藥,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咦,脈象平穩,真的好了?”

万俟教授拿起一隻白嫩嫩的手腕,仔細的檢查,發現一截手腕白白淨淨,沒敷膏藥,也沒塗抹什麼藥水,頓時就急了,一邊數落,一邊以左手托住學生的小爪子,右手手指按住學生的手腕診脈。

摸了一把脈,他又驚住了,脈象平穩,不像有傷的樣子,真沒事了嗎?

万俟教授每週週二週三兩天不在青大,一週只有週一、週四週五三天在學校,所有課程也安排在那三天,樂同學受傷的那天正值週三,他不在校,李老師為了不打擾教授的工作,沒通知他,學校其他老師也沒說,軍訓班的學生們也沒向他打報告,以至於他並不知情。

樂同學受傷的第二天就是中秋,李老師更不會在那種時刻報告老教授他小學生受傷的事,影響他過節的心情,直到過了中秋,他才將樂小同學意外受傷的事告訴教授。

万俟教授週二週三在科學院那邊,當週四學校放假,沒什麼事兒,他直接回家過中秋,今天中午收到李老師電話說前兩天他的小學生受了點傷,就算李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並無大礙,他哪放得了心,火急火燎的趕往青大,殺到學生宿舍,親自檢視小學生的傷勢如何。

他心急如焚,找到學生宿舍敲開門,一頭闖進去,也沒仔細看學生的樣子,忽略了她手腕沒敷藥的情況,直接就一頓嚷嚷,這當兒摸了脈,那緊張的心才得以放鬆。

“小樂,真沒事了?”万俟教授嘴裡問著,再次按脈。

“真沒事啦,教授,先坐,瞧您跑得滿頭大汗的,先歇一會再說。”

“沒事就好啊,小樂,以後你可要小心保護雙手,學醫人的雙手珍貴得很,醫生的手比臉還重要百倍,容不得半點閃失……”

万俟教授放下小學生的小手,抹了把汗,就著學生的攙扶走去小客廳的座椅處,一邊走一邊巴啦巴啦的說手的重要性。

他從手的重要性講到拿手術刀時手對手術刀的感受,手術刀大小輕重不同,手所承受的力量強弱也不同,身體的健康程度和雙手能承受力的勞動強度直接影響手術成功與否,說話如放鞭炮似的,噼喱啪啦的說教。

樂韻一邊虛心聽講,一邊殷勤的“嗯嗯嗯”點頭如搗蒜,請教授入座,站著聽導師教導,等他巴啦巴啦的講了長達五六分鐘喘氣的當兒,才飛奔去洗了水果端上桌,再去燒開水。

万俟教授唏喱嘩啦的再三強度了醫學生雙手的重要性,講得口乾舌燥,喉嚨冒火,小學生端來蘋果、梨香蕉幾樣水果,他並沒有吃,只拿了一盒牛奶,咕嘟幾下就把牛奶幹掉了。

潤了潤喉嚨,嗓子不再冒火,他才有空打量學生的宿舍,之前他有粗略的掃描,因為當時全副心神都在小學生受傷的事上,對外物沒上心,這下認真看,清清楚楚的看清客廳裡的景物,東西很多,到處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瞅到小冰箱和一些蔬菜,他知道小學生自己偶爾會親自做飯菜,瞅到那碼在小寫字桌旁的書堆,老教授眼睛瞪得溜圓,也不顧老師形像,飛奔到書堆旁檢視都有哪些書籍。

一看之下不禁瞠目結舌,乖乖,不得了啊,中西醫結合臨床專業課程一到四年級全集全了,還有西醫臨床專業一二年的全部課程。

書堆表面有本翻開的厚厚的筆記本,上面記著解剖筆記,字跡工整,手工畫的解剖圖畫得像出版書本上的圖例。

一本書翻了一本,反扣在書堆表面,万俟教授拿起來,嗯,也是解剖學,中西臨床大二的解剖學科。

他這位小學生,簡直……簡直妖孽!

看到小同學竟然找齊教材在自學,万俟教授那顆心又驚又喜又無語,喜的是小學生果然不負眾望,天賦異稟,聰明好學,就算還沒開課,她自己已能自學專業課程。

憑所學習的課本推測,她大概把一年紀的很多學科都預習了,而且能舉一反三,能自己解決疑難問題,並無太多的疑惑,

小學生天賦太高,身為老師感覺以後自己可能有英雄用武之地之處不多,這感覺……有點心塞!

教授心塞塞的,不動聲色的又跑回桌邊坐下,看到小學生從小廚房走陽臺去臥室返回,抱了包東西走來客廳,他兩眼放光:“小樂,你手裡拿的是給我的茶葉麼?”

他可是記得小學生說家裡幫她把一些藥材寄過來了,幫他配製了一包藥茶,等軍訓完上課有空了再拿給他。

老教授萬分期待學生的好茶,小女孩當年才十餘歲,一張藥方能讓老晁那位羸弱不堪的孫子慢慢好轉,她的茶必定是與眾不同的。

“一半是。”教授一副猴急相,哪有一點身為華夏最頂級教授的風度,讓樂韻忍俊不住,故意擺出嚴肅臉,慢吞吞的到教授對面坐下。

不等學生把東西遞到自己面前,万俟教授不客氣的把紅色食品袋子包的東西抱過來放自己眼前,笑得春風滿面,激動的開啟研究有什麼好東西。

紅色食品袋裝了三樣,用密封袋子包裝,一袋裝著切成片狀的白片,份量不多,只有十幾塊;一袋是切碎的植物莖、葉、花混合藥,還有一袋也是植物碎葉和花。

兩眼光的万俟教授沒有再拆小包裝,決定回去再慢慢研究,利落的又打包,喜得眉飛色舞:“有個貼心的小學生真好,我也有好茶喝嘍。”

“教授,花多的那包是給師母的花茶,大約每次一到二克的重量就夠了,反覆多泡幾次,教授您的茶一次泡五克左右,你手裡有金銀花的話,添點金銀花更佳,要那種沒有燻過牛黃的,燻了牛黃的就不要了,這份量大概是一個月,喝完這劑藥茶,您老別天天吃暴辣火鍋,一年內大概不用再為新陳代謝的小問題煩惱。”

“真的?能管用一年?”万俟教授驚喜得兩眼如點亮的火炬,能解決掉他上廁所艱難的小毛病,這訊息真是喜從天降。

“教授,別忘記前提條件,不要暴吃香辣食物的話能管用一年,您老別那麼看我,你的小學生藥材不足,只能做到那麼高的程度,想要斷根,等一二年,讓我搜集足夠藥材再論。”

被一雙亮閃閃、如虎似狼般的眼睛盯著,那滋味可不好受,樂韻汗毛都豎起來了,老教授是位中醫狂,若纏著她深入探討藥方問題,她表示招架不住的。

“哈哈哈哈,我記住了喲,小樂,你說等找齊藥材就能解除我的痛苦,我會經常監督你找藥材的。話說,小樂,還需要什麼藥材,你說說看,我自己也找一找,多個人多份力,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也能早早救你老師我於水火。”

“教授,你就別瞎幫忙了,我敢說,不是你親自上山去尋來的藥,外購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種植的,野生的與種植的藥材藥效不能同日而語,所以啦,您老還是專心搞學問的好,藥材的事還是由我自己解決吧。”

讓教授找藥材?

教授是中醫專家,當然認識中藥,問題是他找的不一定有奇效,她自己去找到需要的藥材,再移進空間種植,再配藥,保證藥到病除。

“我竟被自己的小學生嫌棄了,我很難過。”被自己小學生嫌棄,好心塞啊!

“教授,別難過了,你小學生有些事需要請您幫忙,您今天有空麼?”

“有有,這兩天休息,有空的,需要老師幫你什麼?”

“呀,教授有空就好,具體需要您幫什麼忙,一會邊喝茶邊聊,聊完私事,您應該不介意再指導一下學生功課吧?”

万俟教授看到小學生水靈靈的睛睛冒出璀璨的光芒,那眼神格外清亮,他背皮發毛,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就算感覺不太對勁兒,他也毫不遲疑欣然應許:“求之不得,我的小學生虛心好學,能為學生解惑,我深感榮幸。”

樂韻笑得眉眼彎彎:“教授,水還沒開,要不,您抽空耍兩招跆拳道,讓你的學生先揣摩揣摩?”

“沒問題。”學生好學,万俟教授那好為學生授業解惑的為人師表的好心情感爆棚,滿口答應小學生的請求。

學生宿舍小客廳有點窄,不過,表演一二招跆拳道完全沒問題,老教授脫掉鞋子放在挨牆角的地方,走到舍門的空檔地擺開陣式,呼呼耍起拳腳來。

好文弄武的樂小同學,睜著一雙目如點漆的美人杏眼,看得聚精神會神,連眼睛都不捨得眨,把教授的一招一式全部記錄在腦海裡,同時也扔掉鞋,照本宣科的伸胳膊踢腿,學得有模有樣。

老教授最喜愛有向學之心的學生,新得的小學生聰明好學,她邊看邊學,還學得像模像樣,那耍拳腳時手腳靈敏、靈巧可愛的樣子大大的博得他的歡心,他歡喜的停不下來,也不願停,一招一式的演練。

老教授身手敏捷,招式嫻熟,拳腳呼呼,隱隱含著兇悍之氣,舞動起來,人如猛虎,虎虎生威。

他還沒耍完全部招式,電熱水壺的水開了,樂韻忙忙跑去管開水,她怕燒壞電路,一旦電線斷路,還得找人來修理,太麻煩。

万俟教授收招,練了一手下來,出了一身薄汗,他精神振奮,喜滋滋的回到桌椅旁坐下,坐等小學生的好茶。

樂韻拔了電熱水壺的電源插頭,洗手,端出茶杯,因為昨晚招待燕家祖孫使用過,用熱水燙一燙就能直接用,她端了茶具,拿了茶葉,提水壺到客廳泡茶。

茶葉是鐵皮楓鬥,放兩個小小的楓鬥在茶杯裡,先衝小半杯茶泡浸幾分鐘,再加水至三分之二分滿,過一會兒再衝水之五分之四分滿。

幫教授衝了一杯鐵皮楓鬥茶,樂韻又往水壺裡丟三個楓鬥,讓它浸著,如果茶喝不完,晚上還能用它煲湯。

學生在沖茶,万俟教授頂著兩個像電燈泡似的眼,貪婪的吸香氣,熱水衝下去沒分鐘,杯子裡逸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聞著就讓人口裡生津。

等茶杯到了自己面前,他欣賞著玻璃杯裡兩個小小的糰子上下浮動,喜形於色:“小樂,你有多少楓鬥?”

“我統共製得大約二斤左右的鐵皮楓鬥,配過藥後大概還剩一斤左右,這一小包是碩果僅存的米斛,也就是教授您來了我才捨得拿來泡茶,別人是我才捨不得泡米斛茶請他喝。”

問她有多少鐵皮楓鬥?那話題真不好聊啊,她什麼都不多,鐵皮石斛很多,採摘到的新鮮石斛都碼成小山堆了。

石斛不缺,製成楓斗的數量有限,全是在家裡那段時間偷偷炒制的,大概有十幾斤,足夠配藥泡茶。

因為野生鐵皮石斛數量稀少,所以,就算有,表面上也得說沒有,要不然人人都知道她有貨,全跑去神農山找野生石斛,爺爺和太爺爺留給她的秘密藥園沒準會被外人找到。

“哎喲,你怎麼捨得用米斛泡茶?拿米斛泡茶多浪費啊,以後別這樣了啊,好東西你得藏著掖著點,指不定哪天能救別人命。”万俟教授急得紅了眼兒,純野生的鐵皮石斛比黃金還珍貴,米斛就更不用說了,用鐵皮石斛製成的米斛,市場上有價無貨。

學生給自己泡了米斛茶,老教授珍惜萬分,也不怕燙,捧著自己的杯子,先試著喝了一小口,茶湯香氣濃郁,茶已入腹,猶感覺仍含在口裡,口齒噙香。

他捧著茶杯,邊吹涼邊喝,喝了一小半杯茶,身飄飄然,那身輕體盈的感覺,美妙無雙。

万俟教授怕那壺茶浪費了,自己給自己再續半杯,笑咪咪的跟學生打商量:“小樂,你搬去跟我住怎樣?我在學校這邊的宿舍是三室二廳,只有我和你師母住,怪冷清的,你搬去跟我們住也熱鬧些,我那邊樣樣俱全,書房有各種醫學書,你跟老師住,我教你學跆拳道也方便,你喜歡的話,還可以跟你師母學琴學舞蹈。”

“謝謝教授,目前我想住宿舍,這樣可以多認識些學長學姐和同學,等我哪天不喜歡住宿舍了,我就去教授家蹭吃蹭喝蹭住。”

“好,你哪天不願住宿舍了,隨時去我那邊住。”万俟教授很想將人拐去跟自己住,也尊重學生的意願,不強求她,他心情大好,主動問學生需要他幫什麼忙。

樂小同學巴啦巴啦的向老師倒了一肚子苦水,然後再說自己需要幫忙的地方,提出請求,就那麼眼巴巴的仰望導師,一副求菩薩救苦救難的模樣。

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那麼仰望著,万俟教授心都心軟成了棉花,拍胸保證:“你說的事包我身上,需要的那些什麼實驗器皿,等假後上班我開訂單給校醫院幫你去訂購,第二件事,我找醫學部領導商量,相信沒什麼大問題,你等著我的好訊息就行了。”

樂韻嗯嗯的頻頻點頭,有個通情達理的好導師,感覺未來的學習生活一定過得很愜意。

聊完私事聊功課,一老一少抱了茶杯和電水壺,挪到書堆旁,坐地板上愉快的交流,一個虛心求教,一個樂於指點,聊得特別的歡。

那聲音,有時隔著門都能聽到。

燕行爬到小蘿莉宿舍門外,就聽到了從牆內飄出來的爽朗的男音,他有點懵,以為自己走錯了樓層,看看三樓和四樓之間樓梯階那兒寫著的四,沒錯呀,小蘿莉宿舍的人是誰?

細聽聲音,不是晁哥兒,也不是李家哥兒和那兩人的兩位同學,感覺有點熟,可他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他中午在外公家留飯,下午開車返校,路上挨堵,以至四點半才回到學校,怕汗味兒燻到小蘿莉,他先回趟宿舍洗了涼換了乾淨衣服來狀元樓。

隔著門聽了一下,他終於想起裡面那個男聲的主人是誰,那位是小蘿莉導師万俟教授。

聽出聲音,燕少輕釦門扉。

門內,就醫學問題聊得津津有味的兩人,聲音嘎然而止,万俟教授眨眨眼:“小樂,你有客來訪喲,是不是有小男朋友來約你溜彎兒?”

“教授,我是未成年人,哪來的男朋友?你要是鼓勵我早戀,小心我向晁哥哥告狀說你為師不尊,我家晁哥哥今天傍晚會過來的。”

教授為老不尊,打趣自己的小學生,樂韻氣哼哼的翻白眼鄙視他,自己爬起來去看看又是誰來了。

“哈哈哈!”成功逗得小學生不滿的衝自己翻白眼,万俟教授樂得哈哈大笑,小學生長得可愛,就是少了孩子氣,不太像個孩子,他有時也忍不住想逗逗她。

樂韻跑到門口,拉開門,看到挺拔偉岸的俊美青年,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噫,燕帥哥,你外公回家了嗎?”

“嗯,我送外公回去了。”看到笑意盈盈的小蘿莉,燕行眼神溫和,提了東西,自己抬腿往裡走。

“燕帥哥,我冰箱裡塞得滿滿,你又拎來一大堆,你教我放哪?”帥氣俊美的青年又提了兩大包東西,也不知是什麼。

“沒地方放就幹掉它。”小蘿莉氣急敗壞的跳腳,燕行笑容溫潤,放柔了的磁性嗓音有如琴音悅耳,如泉水沁人心脾。

噫?

万俟教授看到走進來的俊美青年,眼角上揚,這個青年不就是那個某部隊送來進修的燕小子嗎,他記得這位和那位姓柳的青年意圖搶小學生去當軍醫來著,他又跑來示好,在做想撬青大牆角的事兒嗎?

“万俟教授,下午好。”燕行踏進小客廳,看向寫字桌那邊,看到小蘿莉的導師盤膝坐地,膝頭上擱著一本書,手裡捧著杯茶,那表情愜意萬分,他首先向老教授問好。

万俟教授笑咪咪的點頭,管他是撬牆角的還是幹嗎的,反正最終取決於小學生自己,他呀,先靜觀其變。

燕行向先來的教授打了招呼,將提來的東西放到冰箱邊,還開啟袋子透氣,有一大包剁塊的豬蹄,排骨,雞肉,一包小龍蝦,絲瓜、小白菜,一個白蘿蔔。

“昨天買的排骨還沒吃完,雞肉也還有,你買那麼多幹什麼?還有人家明明說了扣兩個菜,你買了來也不給你吃。”燕帥哥買那些,想求她網開一面嗎?

燕行也不辯解,任小蘿莉說教,頂著溫潤儒雅的俊臉,平靜的溜去衛生洗手,跑去桌邊拿只杯子,自己給自己倒杯茶,坐到寫字桌邊,也盤膝坐地,自己找本書看。

小學生和燕大少的相處方式讓万俟教授嘖嘖稱奇,真的太神奇了,燕大少那麼兇悍的成年男子,被他的小學生懟也不敢翻臉,一大一小還能成為朋友,簡直太不可思議。

看看時間,竟然不知不覺到了五點,樂韻暫時中止嚮導師請教,洗手淘米,煮了飯,提溜青菜去小廚房,趁著教授和燕帥哥在另一則,從他們的角度看小廚房角度有偏差,飛快的將東西調換一半。

選好青菜,再提豬蹄清洗過水,加配料,上鍋煲湯。

小女生在小廚房裡忙,小客廳的一老一青年抱著杯子品茶,兩人都品出味兒,捨不得浪費好茶。

當樂小同學用澱粉勾芡了排骨放著醃製,清洗小龍蝦時,門被開啟,一個溫雅清貴的少年推門而進。

“晁哥兒。”

“小晁,你總算到了!”

燕少和老教授看到自己開門而進的翩翩美少年,俱是笑容滿臉,欣然招呼。

一腳踏進門,晁宇博看到小樂樂家的兩位客人,腦門上唰唰飄出一串黑線,万俟教授今天咋也來了?燕少怎麼也在小樂樂宿舍?

“教授好,今兒是哪車香風把您老吹來了。”他對燕少點點頭,笑吟吟的衝老教授打個招呼,轉身提進兩隻小塑膠桶。

“小晁,你不厚道,我小學生手受傷那麼重要的事,你們竟然沒人通知我,我很不開心。”万俟教授抱著杯子,提著電熱水壺站起來,和燕大少兩人自己移駕去桌子那兒坐。

“樂樂受傷後及時送去校醫院就醫,拍片顯示不嚴重,為了不打擾教授科學院的工作,我們便沒向您報告,讓教授擔心了,是我不對,等晚上我自罰多吃一碗飯,以此向教授請罪。”

万俟教授被少年會長自罰的方式給逗得笑得前俯後仰,聽說過自罰酒的,沒聽說過自罰飯的,這自罰方式還真新穎。

燕行撇嘴角,小晁倒會搶食,小蘿莉煮的飯也是與眾不同的,他多吃一碗就等於多分走一份美食,便宜全歸他佔了。

一老一青年伸著脖子看少年會長提著什麼,等他走近,他們發現一隻小桶裝著螃蟹,一隻小桶裝著蝦,大大的大龍蝦。

精緻漂亮的少年提著兩隻桶,送進廚房給主人看,討她歡心。

“哇,大閘蟹,還有大龍蝦!”樂韻丟開手裡的東西,跑去看晁哥哥帶回什麼,看到兩小桶裡的海鮮,驚喜的蹲下去,用力一彈,“邦”的賞了大螃蟹一記響亮的彈指功。

那隻蟹好大,比裝菜用的盤子還大,呆在小桶底,舉著大大的鉗子亂揮亂舞,想要往上爬,桶太滑,它爬不上,只能團團轉。

另一個小桶裝的龍蝦,也是活的,好大的兩隻哇,幾乎擠滿了小桶,鬍鬚長長的,腦殼寬大,兩隻大鉗子比大閘蟹的鉗子還要兇猛。

“家長里長輩很喜歡樂樂送的茶,外婆讓我帶只大蝦子給小樂樂玩耍。”放下兩隻小桶,少年便不管了,去洗手,看到水池裡的蝦子,噫了一聲:“小樂樂今天也去買蝦了?”

“不是我買的,是燕帥哥剛送來的。”樂韻蹲在桶邊,敲敲蝦子,敲敲蟹,忙得不亦樂乎。

“勞燕少破費了,樂樂準備怎麼吃?”晁宇博鳳目閃了閃,燕少頻繁示好,主動想送上門給樂樂當靠山,樂樂不費吹灰之力,又拉來一大助力。

“我還沒想好,等會我去查查菜譜,看看哪樣龍蝦最簡單好學我就做那種。”樂韻用手指當誘鉺引大龍蝦和蟹來夾,逗得它們團團轉,自己咧開嘴笑:“我先說好噠,大閘蟹和龍蝦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要跟大家分享。”

完全是孩子氣的一句話一出,少年和客廳裡的兩人全笑出聲,他們現在明白了,小傢伙喜歡兇猛的海鮮。

“好,沒人搶你的,樂樂養著玩耍,等你不想養了再燒來吃。”晁宇博洗了手,在抹手毛巾上擦擦,揉揉小樂樂的小腦袋,任她逗兇巴巴的大閘蟹玩,只提醒她安全:“樂樂,小心手,別被它們夾到,它們的鉗子很利,夾到手很痛的。”

“我知道啦。”

小樂樂頭也不抬,玩得興高采烈的,少年自己走到客廳坐下,看兩位客人在喝茶,他也倒杯水,喝幾口,發覺是樂樂獨家出品的藥泡出來的,趕緊喝掉半杯,再倒,也把僅存的量倒光,開啟看裡面有兩個小糰子,再加水燒。

待少年會長回來,万俟教授拉著他說悄悄話:“小晁,小樂喜歡吃大螃蟹?”

“小樂樂不是愛吃,是覺得愛玩。”少年與教授咬耳朵:“樂樂沒有特別偏愛的,她對藥材的喜愛勝過一切,她喜歡大閘蟹,說是有副藥方要用到它,想研究怎麼配藥。”

“原來如此。”万俟教授恍然大悟,難怪小學生不跟他們分享,她留著不是吃,是要研究怎麼製藥。

三人坐著喝茶,時不時瞅瞅小廚房裡的小女孩,她在逗她的玩具,發出銀鈴似的咯咯歡笑,笑得令他們也覺天寬地闊。

樂韻玩了好半晌,將蟹和蝦子逗得暈頭轉向,趴著不動了,她才放它們一馬,把桶提到一邊,自己繼續洗小龍蝦。

太陽慢慢下山,暮色浸染大地。

宿舍亮了燈,樂韻也處理好食材,正式開工燒菜,坐在客廳裡的三人,聞著從小廚房時偷跑出來的香味,饞蟲被勾出來,望眼欲穿的等著吃的。

菜一道一道的接著出爐,當夜幕籠罩住大地,樂小同學忙了一個來鍾,也終於搞定晚飯菜。

燕少和漂亮少年當端菜工,石斛、山藥、蘑菇豬蹄湯、香煎排骨、青椒雞肉,香爆小龍蝦、紅燒五花肉,蘿蔔燉羊肉,香菇蒸鴨肉,肉片絲瓜,清蒸茄子、清炒小白菜、紅燒南瓜。

老教授正襟危坐,菜一道接一道的上菜,他兩眼瞪成了銅鈴:“小樂,你確定這是家常便飯?”他這位小學生燒的菜色味俱全,肯定有位御廚老師指導。

“樂樂天生聰明絕頂,這是她自己上網找菜譜學來的,還有道拿手好菜清蒸魚今天沒有原料沒做,下次有機會請教授嚐嚐。”

漂亮少年驕傲的翹起小尾巴,向教授炫耀自己妹妹的聰明能幹。

万俟教授:“……”你確定是自學來的?

燕行大部分時間只做事不說話,在論及小蘿莉的燒菜水平那一點,他是百分百贊同晁哥兒的話,小蘿莉天生就是做菜好手,秒殺普通大廚。

樂韻默默的流冷汗,晁哥哥,你這樣炫妹真好嗎?萬一哪天你妹妹做不出好菜了,你讓人家怎麼下臺?

晁哥哥妥妥的化身成炫妹狂,她也是深深的醉了,關掉排風扇,拿自己的筷子到客廳坐下。

未成人不能喝酒,宿舍連啤酒也沒有儲存,三位男士以茶代酒,早望眼欲穿的三人,開席時刻立馬朝各自最愛的菜下手。

万俟教授當仁不讓嘗排骨,晁宇博最捨不得小樂樂煮菜用的藥材,先夾石斛和山藥片、松茸;

燕行生怕小蘿莉扣他菜,所以出手如風,先夾豬蹄,再夾五花肉和絲瓜,夾了兩次堆放碗裡才開吃,先下手為強,夾了一些,就算小蘿莉要扣他的份子,他也賺到了。

樂韻當做沒看見燕帥哥的動作,低頭吃飯。

啃掉兩塊排骨,万俟教授又夾茄子,吃鴨肉,嚐了羊肉、豬蹄、五花肉等,每道菜都嘗一點,樣樣都好吃,他風捲殘雲似的與燕大少開搶。

三位男士一秒拋棄男人風度,你爭我奪,來了場不見硝煙的奪食大戰。

“……”樂韻慢吞吞的剝蝦子,那三個沒節操的吃貨,怕剝小龍蝦浪費時間,竟然全把那道菜留著,那麼有默契,讓人恨哪。

一老兩青年三吃貨確實把小龍蝦留在最後,每個人都裝了兩碗飯,吃到最後就餘下小龍蝦,三人學幼兒園小朋友,你一隻我一隻,我一隻你一隻,最後的最後就是一堆空盤碗。

小蘿莉沒扣自己的菜,燕行喜之不盡,美美的搓了一頓,為了刷好感,搶著洗碗。

万俟教授從容的拿紙巾抹手指上的油漬,哪還有半點嚴肅感,笑成一尊彌陀佛,再次舊事重提:“小樂,我覺得你還是搬去跟我住比較好,不論上課期間還是節假日,你想咋就咋的,我去醫學部上課還能順便載你去,多方便。”

“不妥!”燕行下意識的反對,小蘿莉搬去跟她導師住,他和柳某人就甭指望吃美食,也甭指望粘著小蘿莉,跟她做朋友。

“不好!”晁宇博也是第一時間反對,小樂樂搬去教授那邊住的話,他也不好意思總跑去找小樂樂玩耍。

兩人反對聲幾乎不約而同,就連內容也只一字之差。

“為什麼不妥不好?”教授氣吼吼的怒目相視:“小樂是我學生,搬去跟老師住有什麼不妥的?我又不是一個人住,小樂師母也在的,別人沒道理說閒話。”

“教授的為人那是值得所有人信賴的,並不是怕別人說閒話,”晁宇博不慌不忙:“搬去跟教授住,有教授和王師母照顧樂樂,我也很放心,我不贊成的主要原因是樂樂喜歡有自己的個人空間,方便她搞各種研究,所以當初我才盡力說服領導,為樂樂爭取獨立宿舍。當然,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樂樂同意搬去跟教授住,我也沒意見的。”

“小樂,你怎麼說?”万俟教授也知最主要的問題在小學生那邊,只要小學生同意,誰說的都沒用。

“教授,我之前就說了啊,等我不想住宿舍我就去你家蹭吃蹭喝蹭住。”教授又舊話重提,樂韻哭笑不得,教授想讓她搬過去跟他們住,是想讓她管做菜飯咩?

小蘿莉不願去老師家住,燕大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愉快的洗碗,也值到此刻,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在他來之前,万俟教授就已經想拐走他學生,幸好小蘿莉自己沒同意,要不然,他想吃小蘿莉的菜,想找小蘿莉,還得先經過万俟教授同意,想想就讓人不開心。

晁宇博也鬆了口氣,小樂樂沒搬去万俟教授那邊住,他還可以跟樂樂多相處一兩年,等他快畢業時他再勸樂樂跟教授住,那樣的話,就算他不在學校,有教授罩著,也不怕別人欺負樂樂。

“好吧,你記得啊,我家的門隨時為你敞開著。”小學生不配合,万俟教授只好放棄心中的小九九,他想拐人去跟他住,一來是想就近教導,培養師生感情,儘量將人才留下來,免得被別人搶走;二來嘛,小學生燒得一手好菜,跟他住,不求天天燒菜做飯,一週下廚三兩次,他也就滿足了。

万俟教授享受到一頓美餐,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為了不影響學生自學時間,他等燕大少洗完碗,稍稍坐了一會,就擺出嚴肅臉,主動提出離開,成功的把一大一小兩青年從他小學生宿舍拎走。

被請出宿舍的燕少和少年會長,跟隨老教授下樓,一邊聽他口沫橫飛的講沒事別打擾他學生學習之類的告誡,心情那叫個幽怨啊,教授,求放過,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