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曲暖這邊,很順利。

裴毅的皮肉很緊實。

穿針引線也很順暢。

奇怪的是,裴毅身體愈發滾燙,甚至還在微微顫動,可喊他名字又沒有回應。

曲暖感覺哪裡不對勁,又想不出來。

終於,她縫完了,兩道秀氣的蜈蚣線爬在裴毅背上,比剛才那猙獰的創傷好太多。

突就在此時,裴毅喘了口氣,用微弱深沉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但你遺忘了關鍵步驟。”

曲暖瞬間被拉回到高三時,她做題總犯小錯,遺忘一些步驟,拿不全分數。

裴毅有時候會挑眉打趣,“做得很好,如果沒有遺忘了關鍵步驟的話。”

所以自己哪裡做錯了?

“搞定啦!哇你縫得可真是齊整……密密麻麻的,看著好疼。”林雙雙走了出來,評價道。

“啊!”曲暖捂著嘴,尖銳爆鳴!

她知道自己忘記啥了!

她真的拿裴毅當豬皮縫了,“我忘記給他止痛了!沒打麻藥!”

林雙雙打冷顫,不打麻藥就讓針線穿破皮肉,“你這是在給他上刑吶!……他也真夠能忍!”

曲暖蹲在地上,瘋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很疼的吧?真對不起!”

她羞愧地想去警察局自首,就定個非法行醫、虐待罪什麼的。

而趴著的裴毅,毫無反應,

兩個人只能先將他抬到床上休息。

客廳裡,兩個人收拾著殘局,一邊商量對策。

“我剛看了點醫書,他高燒不退,而且萬一頭部受傷咱們還真處理不了,必須叫醫生來看看。”林雙雙憂心忡忡。

曲暖應道:“等不打雷了,咱們去庇護所一趟吧!”請個醫生,送點物資,兩全其美。

“只能這樣了。”林雙雙壓低聲音,“話說你和這個裴毅怎麼什麼交情?”

“他高三時幫我補過課……”

林雙雙腦子裡似乎想到了什麼:“就是你升學宴上班主任說的幫你補習的保送學霸?”

“嗯。”

林雙雙像吃到了什麼驚天大瓜,拿起拖把狂拖地,風風火火的,“快快快!幹完活我和你說!”

她倆一向如此,好吃的總放在最後吃,好玩的事也要放在幹完正事後再做。

當客廳清清爽爽整整齊齊後,林雙雙才開啟了話匣子:“你認識傅兮媛嗎?”

傅兮媛,高中同學,豪門千金。

一股苦澀的氣息在曲暖的心頭湧動。

曲暖一向自詡有些繪畫天賦的,是高中唯二被畫家葉大師收為徒弟的人,而另一個便是傅兮媛。

傅兮媛很少去上課,去了也是撒嬌賣乖,畫上寥寥幾筆。

可後來,傅兮媛以超過曲暖二十分的藝術生成績去了曲暖想去的美院,襯得曲暖數年埋頭苦畫成了笑話。

曲暖點點頭:“是認識的。”

“那我就不多介紹了,總之這個傅兮媛從小到大就很霸道,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裴毅就是她的目標。”

“她追得特別瘋,不許任何女生和裴毅說話接觸。聽說有個女生向裴毅請教問題,就被她把頭摁進了便池。”

“她本來考到南城美院,但裴毅保送京都大學,她就不折不撓也要去那邊,聽說花了好大一筆錢才做了轉校生。“”

林雙雙又總結道:“所以你真是幸運……要是讓傅兮媛知道裴毅給你補課,怕是要撕了你!”

曲暖問道:“那她追上了沒有?”

林雙雙:“……你的關注重點呢?”

“那裴毅也是有骨氣的,聽說家裡以前生意也做得很大,只是破產了。”

“我曾因為我爸的緣故和傅兮媛吃過飯,她醉酒後說話不過腦,罵裴毅不過是個糧油店老闆的小舅子,沒家世背景還敢拒絕她!真是給臉不要臉!”

“就是這麼著,後來聽說她還經常光顧米家糧油店的生意,一口氣買幾頓大米什麼的,就為了給裴毅施壓……”

“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就都喊裴毅小舅子,天天關注傅兮媛什麼時候拿下小舅子。”

原來如此。

曲暖突然想,

當時裴毅失聯,沒回自己的訊息,是不是在怕給自己惹上麻煩呢?

曲暖又猛地搖搖頭,將思緒刻意迴轉。

期頤太多,只會徒增煩惱。

而林雙雙還在一刻不停地說著:“傅家前段時間吞併了橡果集團,真成了山城首富了,恐怕傅兮媛今後行事會更囂張。”

“橡果集團?”曲雙雙瞪大了眼睛。

就是橡果集團的總裁,前幾天向她訂稿,許諾給她物資……

*

山城的另一邊,北山之上的別墅莊園中,傅兮媛正對著幾個渾身滴水的西裝男大吼大叫。

“叫你們做點事,怎麼辦成這樣!接那兩個玩意回來有什麼用!裴毅呢?”

底下的西裝男低著頭不敢說話,從裴毅砍死一個兄弟時,他們便想將裴毅置於死地了,反正任務內容是帶回米家糧油店的所有糧食和人,少帶回一個人應該問題也不大。

可他們沒想到,大小姐偏偏就想要這個人。

早知道就不砍那幾刀了。

傅兮媛抓住最肥頭大耳的一個馬仔的臉蛋,連扭帶掐,面目猙獰:“說話呀!人呢?”

壯碩馬仔絲毫不敢反擊,反而低聲下氣:“大小姐,我們回頭找了,不見人影。”

他可不敢說人已經被砍死的事情。

“媽蛋!你們現在都回去找!找不到就死外面!”傅兮媛又是尖叫。

她就是想得到裴毅。

想要的發瘋!

而現在暴雨天災,裴毅沒了能上哪找去?

西裝男們索性一動不動,眼神卻偷偷瞟著沙發處。

終於,沙發上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書,抬了抬頭,一張稜角分明英氣非凡的臉,冰冷深邃的目光叫人不敢直視。

那是傅家如今的總裁,傅兮承。

他淡淡開口:“好了!適可而止。”

所有人便感受到空氣裡突如其來的壓力,便是傅兮媛也不敢再撒潑了。

傅兮承看了眼底下的西裝男:“都下去。”

西裝男們像得到特赦般,齊刷刷退了出去。

可傅兮媛不願放棄,勉強憋出幾滴淚,嬌柔討好道:“哥,我就想得到他,你也知道沒人陪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

傅兮承淡淡道:“那爸媽就教你如此胡鬧嗎?”

“那你也別光說我,你不也整天忙著求幅畫嘛!你可以玩畫,我就不能找個人陪我嗎?”傅兮媛辯解道。

傅兮承眼睛一眯,彷彿在看傻子:

“說起畫來,我費了多大勁把你塞進南城美院,又依你心意把你轉到京都美院,你呢?至今一幅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沒有。”

“你若爭點氣,也不至於我找別人求畫了。”

“我看你這點本事,也就只能找個男人陪了。”

說完又拿起書來,專注地看了起來。

“你!”傅兮媛暴跳如雷,沒有辦法,她不敢惹她哥。

她還得靠著她哥生活。

不行,不能放棄,不論如何要找到裴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