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入秦王宮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和晉王宮一樣,將秦世子綁在自己這條戰線上。

朱誼漶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又有疾病纏身,但好在朱由校對於大明朝這些主要的藩國多多少少都有過了解,這個老傢伙這幾年還死不了。

但人都有一個通病,越是年老,就越為重視子孫後代,可以說是日夜掛念著,自己死了以後,他的兒孫還能不能和他一樣享受榮華富貴,安穩渡過一生。

尤其是他眼下還真的有那種奄奄一息的感覺,想必他的思子之心,比其他人還要強烈許多。

雖然知道皇帝突然來臨,一定沒有什麼好事,但朱誼漶萬萬想不到,皇帝竟然要帶走他的世子,而且是去西南那種虎狼之地。

如果真的去了,天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說不定哪天就來個暴病而亡,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呢?

坐在他面前這個看著英俊瀟灑、人畜無害的年輕皇帝,辦起事來可是心狠手辣的,而且根本就不講規矩,好像是隨心所欲一般,那一百多名官吏的鮮血都還沒幹呢。

他本想婉言拒絕,可誰知道他皇帝卻找他拉起了家常,從太祖起兵立業開始,一直聊到了萬曆十五年,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秦王叔請看,這位就是晉藩世子審烜,都是自家人,皇叔還有何不放心的?”

“秦王叔不會以為,朕會對我們朱家人下手吧?”

朱由校指著站在自己旁邊的朱審烜說道。

朱誼漶哪裡不知道皇帝的話中之意。

晉藩都已經妥協服從了,他秦藩要是還執迷不悟,皇帝可不會再給他們好臉色了,甚至還有一點威脅的意思在裡面。

可他實在是捨不得將來要繼承自己王位的長子去以身犯險啊。

他只得以自己病重纏身,命不久矣為理由,懇請皇帝能夠看在同宗的份上寬容對待。

這個藉口他自以為還是無解的,世子的實在太過重要了。

如果他的一命嗚呼了,而世子卻不在藩國之中,要是引起了王子互相爭奪,致使藩國內部動亂,那可怎麼辦?

他相信皇帝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王叔莫要多慮,朕雖然不懂醫術,但朕向來慧眼如炬,秦王叔起碼還有十年壽命,只要好生療養,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至於秦王叔所憂慮的,如果真的發生此事,儘可放心,朕這個宗親侄子,會好好料理皇叔後事的。”

“至於世子繼承的問題,秦王叔為何會有此顧慮?難道以為朕會從中作梗?”

朱誼漶拖著帶病的身體艱難的下跪,朱由校只是淡坐在靠椅上,並沒有去向電視劇裡演的那般,手忙腳亂的去攙扶。

朱誼漶喘了一口粗氣而後說道:

“臣不敢,臣只是念子心切,近日來感覺身體每況日下,真是感覺到時日無多,因此而顧慮頗多!”

“秦王叔儘管放心,這個天下是朕的天下,秦藩將來由誰來繼位,都得看朕的意思,如沒有朕的冊封皇命敕書,誰敢覬覦秦王之位,朕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隨後將他攙扶而起,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朱誼漶實在是無法繼續推脫了,皇帝連保證都承諾了,還不知好歹的的話,那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

於是他叫來了他的的庶長子,同時也是秦世子的朱存樞,當面詢問他的意思。

只要他自己不願意,能夠找出理由來推脫,那事情就還有轉機,他還可以想辦法,為他化解掉這次不知是福是禍的變故。

可誰知朱存樞當即應承了下來,對於皇帝要帶他南下這件事,不要說不願意了,他連一點說不的勇氣都沒有,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要不是身後一個太監攙扶著他,他可能當場就氣倒在這裡了。

最後他也只能在心中暗罵一句逆子了,並在心中祈禱,不要出現他擔憂的事。

朱由校這趟西安之行沒有白來,不止將西安的官吏懲處了一大批,又拐走了秦藩的世子。

秦晉兩大藩,已經初步掌握,以京師、太原、西安構成一條牢固的戰略後勤保障線。

他此次南征,可以放心許多,因為就算再不濟,他也不是孤軍奮戰。

在臨走之時,朱由校又以世子的人身安全來威脅朱誼漶,說西南土司眾多,乃是三不管的地區,他此行前去,根本無法預料會發生何事。

尤其是在糧秣給養和響銀這個點上,他著重提了幾句。

朱誼漶無奈,為了自己的世子,他當場答應,秦藩願意出糧十萬石、銀五十萬兩來作為皇帝此次的軍需,保證軍隊的供給。

朱由校大喜過望,連連稱讚老秦王大公無私,為國為民,乃是藩王表率等話。

等陝西巡撫從災區匆匆趕回的同時,朱由校就立刻下令大軍出了西安城,朝漢中而去。

西安城的守備營兵和一應軍務,大半交由了秦邦屏之子秦翼明,之前二將留守的那兩千軍,朱由校也沒有帶走。

秦王貢獻的那些錢糧,全部儲存到了剛剛新建不久的戰備儲存基地當中。

秦翼明的任務就是要負責看好這些錢糧,同時也看好那些當地計程車紳大戶和漏網之魚,免得他們在後面興風作浪。

朱由校一路跋山涉水,終於在九月中旬前幾日,趕到了漢中與秦邦屏和陳廣的主力部隊會合。

他們已經分別去信石柱宣慰使和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將朱由校的意思的戰略規劃全部告知,讓他們在見信之後,立刻整理兵備。

並以永寧為中心,在周圍佈置防線,呈包圍之勢,等待時機。

而後兩人各自率領一支軍隊,從左右兩路偷偷向永寧行進,逼近奢崇明的大本營。

朱由校得知以後並未感覺到放鬆,他也不敢放鬆,永寧土司只不過是小魚小蝦而已。

他這次要對付解決的,是整個四川、貴州、雲南所有不服管教,亦或表面臣服,暗地裡動作卻一刻不停息的所有土司。

奢崇明的造反,只不過是起到先頭作用,給那些早已蠢蠢欲動的土司做了個表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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