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武帝是真的氣急了。

李建業是乾武帝與當今皇后慕容氏的子嗣,今年二十一歲了,按照十六歲及冠之齡就必須外派出去任職十年考察。

身為慕容皇后的子嗣,自然跟李長風這個身上流著前朝血脈的邊緣皇子不同,從名字就看得出來,乾武帝對其是多麼地看重,不惜以‘建業’為名,就是希冀建功立業。

及冠之齡後,就連被派遣任職的地方也是就近京城的安定縣。

要知道安定縣也屬於相對繁華富強的城鎮,被任職過去,用李長風前世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過去鍍金的。

也為了日後留京任重職做安排。

可這混賬,自幼就喜歡練武,是個武痴,絲毫沒有半點建功立業的心。跑去安定縣任職後,一股腦就將安定縣的政務扔給了縣官來處理,然後他則是透過皇后關係,找來了一位大內高手傳授武功,每天想著的不是如何將安定縣發展得更好,而是希冀有朝一日能夠騎上戰馬衝鋒陷陣,剿殺天下間所有邪獸,以及殺向四方,開疆拓土。

正是這樣,才讓乾武帝為之氣惱。

堂堂皇子,練武這是正常的,畢竟如今大乾都是以武統國,震懾四方與邪獸。

但練武只是強身健體,保護自己,並不能治國。作為皇子,需要學習如何治國,他日就算不能成為下一任皇帝,也能夠輔助皇帝共同治國。

可這混賬,滿腦子除了練武就是衝鋒陷陣,完全違背了乾武帝的初衷。

這次乾武帝帶李建業過來荒州,也是希望讓李建業知道,大乾實則上並沒有京城那裡所見到的,處處都是繁華,還有很多地方相對拉後,百姓食不果腹,讓他親眼所見。

怎知道,自己去了一趟白石城後,這混賬居然就跑去長林坡那裡狩獵了。

乾武帝哪裡不知道,這混賬純粹是覺得荒州潛藏著更多邪獸,所以興匆匆地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跑出去了,還帶上了年僅七歲的十七公主李長寧。

人沒事還好,一旦出事,他怎麼辦?

邪獸有多威脅,他這個皇帝難道就不清楚嗎?

“遵命!”

半個時辰後,一隊兵馬進入荒府內,出現在長青宮外。

為首一個騎著駿馬的高大青年翻身下馬,模樣跟乾武帝有六七分相似,更顯年輕,一身盔甲,只不過渾身都是泥巴,手裡還提著一個碩大的猙獰三角狀獸首,滿嘴獠牙,兀自滴著慘綠的鮮血,滿是得色。

另一隻手牽著從馬車被宮女抱下來的同樣渾身泥濘小女孩,大步走進了長青宮內。

正是十一皇子李建業,和十七公主李長寧。

李建業年紀稍大些,二十一歲,而李長寧則是隻有七歲。

一個太監馬上就迎了出來道:“兩位殿下,陛下在議政殿等著您們。”

長青宮雖然是避暑行宮,但也設定有議政殿,方便皇帝避暑時處理政務。

聞言,李建業咧牙一笑:“父皇回來了,正好本皇子將剛剛在長林坡獵殺的一頭邪獸給父皇瞧瞧。長寧,我們一起見見父皇吧。”

很快,就來到了議政殿,見到了乾武帝正坐在案臺上處理奏摺的身影,李建業一邊行拜大禮一邊得意滿滿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您瞧瞧,兒臣方才在長林坡狩獵野獸時,剛好碰上了一頭獰螂獸,經過一番搏殺後,成功將獰螂獸的首級給砍下來。”

說話間,還將那顆比起人頭都要大上幾圈的獰螂獸腦袋給提高顯擺,滿嘴猙獰獠牙,好不可怕。

邪獸,屬於比起尋常野獸更為兇猛得多的獸類,基本上隨便一頭邪獸都能夠輕鬆獵殺獅虎豹等尋常猛獸,尋常的武者壓根就不是對手。

雖然獰螂獸只能算是相對普通的邪獸,但想要成功獵殺,也足以說明李建業的厲害之處。

所以,這次李建業提著獰螂獸的首級過來,是想要得到乾武帝的誇獎。

乾武帝臉色發黑,恨不得抽這混賬一頓,但這時十七公主李長寧歡快地張開一雙白嫩嫩的小手迎了上來:“父皇,要抱抱!”

見到是小女兒,乾武帝臉上頓時洋溢起一抹發自內心深處的慈愛笑容,連忙站起來,就要將小女孩給抱起來,但一旁的高大力連忙道:“陛下,待老奴帶十七公主洗乾淨再過來吧。”

乾武帝卻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這是朕的女兒,只是一點泥濘算什麼,我大乾祖輩都是農夫出身,朕早年還不是從農田裡出來的。給朕滾開,下次這樣的話不許再說了。”

高大力連忙跪倒在地磕頭:“是老奴的錯,請陛下恕罪。”

“滾一邊去。”乾武帝冷哼了一聲,而後就抱起了十七公主,給她擦了一把小小的臉蛋兒,然後還親了十七公主粉嫩嫩的臉蛋兒一口,只是小十七被那胡茬弄得咯咯嬌笑個不停:“父皇不要親小十七,癢~”

“哈哈哈——”

乾武帝開懷大笑,一番逗弄,就交給高大力,讓他帶小十七好好換洗一番。

“老奴遵命。”

高大力恭敬應了一聲,默默地看了一眼滿臉得色的十一皇子,心裡嘀咕著這下殿下該慘了。

果不其然,等高大力帶李長寧離開議政殿後,就聽到一聲怒喝傳出:“混賬,給朕跪下來!”

李長寧揚起粉嘟嘟的小臉,滿眼疑惑道:“父皇剛才在喊什麼?”

“沒什麼,陛下只是在跟十一皇子聊天而已。”

說話間,趕緊帶著小公主離開。

議政殿內,十一皇子李建業懵了,不明所以地看著乾武帝。

乾武帝見李建業還在發懵,更氣了,一把抽出腰間那寶貝的七匹狼王腰帶出來,啪地一聲就抽在李建業的小腿上:“還不跪下!?”

李建業吃痛,當場跪下,又驚又恐:“父皇,您為什麼要抽我?”

乾武帝滿是憤怒地看著他:“你可知錯?”

“兒臣哪裡有錯了?”李建業不解。

啪地一聲,又是一記腰帶抽過來背上,李建業痛得倒吸一口寒氣,充滿了驚恐,急忙道:“兒臣知錯了。”

他雖然不明白,但也知道現在父皇氣在頭上,趕緊認錯先,讓他消消氣。

乾武帝冷聲道:“錯在哪裡?”

李建業懵了:“……”

我哪裡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啪!

又是一記腰帶。

“錯在哪裡都不知道,還認錯?”

啪!

“朕看,你是一點都不知錯。既然不知錯,那就抽得你知道為止。”

啪!

啪!

啪!

乾武帝又氣又怒,一邊抽著,一邊呵斥著。

李建業雖然痴迷於練武,皮糙肉厚,但乾武帝也是個武道高手,下手絲毫不留情,一下子就抽了十幾下,讓李建業後背的衣服都抽爛了,皮開肉綻,鮮血都滲出來了。

他不敢反抗,只能跪下趕緊認錯。

“父皇,兒臣真的知錯了。”

“兒臣不應該瞞著父皇出去長林坡狩獵。”

“兒臣不應該帶著小十七出去。”

“兒臣應該留在長青宮陪伴著父皇。”

李建業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不管怎麼樣,認錯了再說,多說幾次,總有一個是對的。

抽打了一頓後,乾武帝略微有些氣喘,停下手來,冷哼一聲:“朕帶你過來荒州,是希望你能夠見到大乾並沒有你在京城所見到的那般繁華富強,希望你不要繼續痴迷於武道。你作為皇室血脈,可以練武,這件事朕不怪你,還很贊成,畢竟這江山,也是朕以武力打下來的。可你作為皇室,練武只是保證你強身健體,不受欺負,更需要的是學習如何治國。”

“武力再強,也只能幫你打天下。可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

“如果你不懂得治理國家,武力再強也沒用。”

李建業早就對這番話聽膩了,忍不住嘀咕道:“那你倒是讓其他皇兄皇弟治國啊,兒臣一點興趣都沒有。”

乾武帝挑了挑眉:“你在說什麼?”

李建業自然不會愚蠢得說出來,當即正色道:“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回去安定縣後,一定會跟隨縣官多學習治理知識。”

乾武帝這才點了點頭:“明白就好,朕不知道你說一套,做一套。朕不希望,像類似這次朕不在時候,你就偷偷跑出去,畢竟朕不能一直都呆在你身邊。”

李建業滿是疑惑:“父皇你不是一直都在長青宮嗎?”

“???”

莫名地,乾武帝心頭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再度冒起來,這混賬居然沒發現朕昨天開始就不在了。

“啊——,父皇不要再打了!”

“父皇,你為什麼還要繼續打兒臣啊!”

李建業的慘叫聲再次傳遍長青宮,直到最後他都不明白,乾武帝為什麼又抽了。

半響後,等李建業揹負著滿背的皮開肉綻一瘸一瘸地離開後,高大力這才默默地進去。

乾武帝面無表情道:“傳陳建德進來。”

“老奴遵命!”

不多時,州牧陳建德一臉惴惴不安地走進了大廳上,連忙跪拜下來磕頭:“微臣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是!”

陳建德站起來,低著頭站在一邊上,也不知道乾武帝為何突然間就傳自己進來,但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乾武帝道:“陳州牧,朕這次宣你過來,是想問問關於白石城這些年來發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