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村長的屍體跟前,在他身上摸了摸,把手機找出來了。

手機已經關機了。

我皺了皺眉頭,心想:不會那麼倒黴吧?沒電了?

我抓著手機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個按鈕,應該就是開機鍵。

我按了一會,手機開機了。

還好,電量還有百分之八十。

我估計村長是擔心佈置圈套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引起我們的警覺,所以關機了。

我拿著手機,開始一通翻。

我記得村長臨死的時候,曾經跟女鬼說過。

說他已經聯絡到了女鬼的家屬。

當時生死關頭,村長應該不敢說謊。

我翻了翻通訊錄,上面有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通話時間有半個小時。

我試著撥了那個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是李建封村長嗎?怎麼關機了?我們已經下火車了,怎麼找你啊。”

我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低聲說道:“是王瑩的父母嗎?”

那邊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我們是王瑩的父母。”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在靈州市殯儀館。你們過來吧。”

那邊沉默了一會,說道:“好,我們馬上過來。”

看樣子,村長已經跟他們說過了,王瑩去世了。

十五分鐘後,有一輛計程車停下來了。

起初的時候,計程車司機開的很平穩,但是聽到女鬼的嚎叫之後,他忽然來了一個急剎車。

估計是被女鬼嚇到了。

車後門開啟,從上面下來了一對老夫妻。

那計程車司機等不及他們關門,就開著車跑了。

這老夫妻互相攙扶著,面色蒼白的看著被我困住的厲鬼。

王瑩的母親看著厲鬼,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流淚。

她已經把王瑩認出來了。

而王瑩的父親,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那……是我女兒嗎?”

我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是。”

王瑩的父親沉默了兩秒鐘,顫抖著說道:“她怎麼……怎麼……這是怎麼了?”

我說道:“她正在化作厲鬼。”

王瑩的父親看起來很堅強,可是身子搖晃了兩下,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倒是一臉柔弱的母親撐住了。

王瑩的母親扶著他,問我說:“她怎麼會變成厲鬼的?她是怎麼死的?村長呢?”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村長已經死了。”

我看見王瑩的母親一臉迷茫,情緒也在崩潰的邊緣了。

我拉著他們在臺階上坐下來,說道:“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王瑩的母親說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王瑩說要參加同學的婚禮,我們也沒在意。”

“誰知道今天接了個電話,告訴我們說,她死了。”

“我們兩個哭了一路,剛剛好點了,接受了。誰知道又看見她……”

王瑩的父親抬起頭來,對我說:“原來,世上真的有鬼嗎?有鬼的話,我倒開心一點了。”

“可是,她怎麼又變成厲鬼了?她還能把我認出來嗎?”

我沉默了一會,說道:“至於她怎麼變成厲鬼的,說來話長。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王瑩的父母點了點頭。

我衝傅常舍招了招手,說道:“你來說。”

傅常舍有點發憷。

估計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這老兩口。

他對我說:“大師,怎麼讓我說?”

我說道:“你是主播,吃張口飯的,你不說誰說?”

傅常舍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了。

他把王瑩的父母叫到一邊,儘量委婉的說了一會。

王瑩的父母,一會怒,一會哭,一會嘆氣。

我有點擔心他們接受不了這麼多打擊,會精神失常。

不過,我發現我低估了他們的承受能力了。

這老兩口滿臉風霜之色,估計年輕的時候,吃過不少苦。

他們的神經已經被磨礪的很有韌性了。

老兩口聽完了傅常舍的講述之後,就朝我走過來了。

王瑩的父親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謝謝。”

我連忙攙扶住他,說道:“別謝我。千萬別謝我,我當不起,真的當不起。”

我確實有點慚愧,王瑩的魂魄就快化作厲鬼了。無論責任是不是在我,我都心懷愧疚。

王瑩的母親快步走到李北河跟前,揚起手來,狠狠的打了他一個耳光。

李北河坐在地上,沒有還手。

我感覺他早就被厲鬼嚇傻了。

王瑩的母親打了李北河一個耳光之後,又開始踹他。

她一直都很有禮貌,即使處於巨大的悲痛之中,都沒有遷怒別人。

可是對李北河,她是真的爆發了。

她像是瘋了一樣,狠狠的抽打李北河的耳光,狠狠的踢打他,甚至是咬她。

良久之後,王瑩的母親停下來了。

她無力的倒在地上,指著李北河嗚嗚的哭起來了:“我女兒,我女兒是來參加你們婚禮的。是給你們送祝福來了。”

“你們怎麼好意思,怎麼好意思啊。”

嗚嗚嗚……

王瑩的母親坐在黑暗中,痛哭起來。

她的聲音,混合著王瑩的嚎叫,在夜色中傳出去了很遠,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