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七皺了皺眉頭,對我說:“荒郊野嶺的,去哪找斧頭?要砍樹,可不容易啊。”

我笑了:“砍樹一定要有工具嗎?魯智深不是可以倒拔垂楊柳嗎?徒手就把樹砍了。”

巴七:“……”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肯定不是魯智深。伏神醫你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我說道:“咱們倆加一塊,應該差不多了。”

我拉著巴七去拔樹。

傅常舍的鏡頭一直對準著我們。

他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師,我們這可是直播啊。要是打臉了就丟人了。”

“現在直播間的網友正在下注,賭你拔不起來。”

我沒搭理傅常舍,和巴七一左一右,抱住了大樹。

我對巴七說道:“過一會我把樹拔起來之後,你幫我看著點,讓它斜著倒下來。”

“我算過了,如果斜著倒下來,他的樹冠正好落在院子角落裡,不會砸壞圍牆。”

“如果把圍牆砸破了,陣法就變了。會很麻煩。”

巴七有些無語的說道:“咱們先把樹拔起來再說吧。砸不砸到圍牆……這是後話。”

我笑了笑,雙手環住大樹,喝了一聲:“起!”

隨後,那棵鬼爪槐緩緩的被我拔起來了。

巴七已經驚呆了。

我喝了一聲:“動手,掌握方向。”

巴七連忙踏上一步,雙手推著樹幹,然它斜著倒在院子裡。

轟然一聲,樹冠砸在地上,上面的布條、鈴鐺、銅錢,稀里嘩啦的落在塵土中。

像是一個堅持了很多年的老人,終於頹然倒地了。

巴七震驚不已的看著我:“這就是修行人的力量嗎?”

我擺了擺手,說道:“哪啊。這棵樹生長在滿是怨氣的地方,早就死了。”

“樹根腐爛了,樹幹也空了。只剩下一個空殼而已。攏共加起來也就一百多斤,把它推倒容易的很。”

巴七:“……”

我們把樹拔起來之後,就迅速的離開了小廟。

那棵樹長在地上的時候,還有枝葉,看起來像是活著的。

但是當大樹被推倒之後,就迅速的腐朽,發黑,變成了一堆塵土。

傅常舍衝我豎了豎大拇指,由衷的讚歎了一句:“牛逼。”

然後他又加了一句:“我這是替直播間裡的一千萬萬網友說的。”

我納悶的說道:“靈州市,一共也就五百萬人口吧?”

傅常舍嗯了一聲:“靈州凡是有手機,會上網的,都在直播間裡面了。當然了,還有數量不少的外地網友。”

林雨嬋盯著小廟看了一會,對我說道:“裡面,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啊。”

我嗯了一聲:“現在還沒有變化。因為我們站在外面,看不見裡面。”

“想要知道邪物是什麼,我得親自走進去。”

“匡裡面加個人,就變成囚了。”

“知道他是什麼,我們就可以對症下藥了。”

我抬腳要走進去,林雨嬋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別。”

我笑了笑,說道:“沒事。”

林雨嬋說道:“再考慮考慮。”

我說道:“沒什麼可考慮的,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了。”

林雨嬋咬了咬嘴唇,始終沒有放手。

我說道:“放心吧,以我的本事,還不至於怕一個被困在小廟裡的邪祟。”

林雨嬋鬆手了,我大踏步的走進去。

這時候,傅常舍開始對著鏡頭深情配音:“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為了靈州市的百姓,伏大師毅然決然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啊……”

最後那一聲不是抒情,而是慘叫。

林雨嬋的高跟鞋狠狠跺在了傅常舍腳面上,讓他把後面的晦氣話全憋回去了。

我走到小廟當中,我現在就是那個囚徒了。

這裡邪物的所思所想,所見所得,他的身份,他的過往,我都能一一探查到。

很快,我感覺到怨氣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

我悶哼了一聲,在心口畫了一道祝由符。

怨氣入體,會影響我的神智,但是隻要有這一道祝由符在,我就能保持一線清明,不會墜入魔道。

很快,我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放鞭炮一樣。

這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來,我瞪大了眼睛向旁邊看,卻什麼都看不見。

忽然,世界一陣模糊,我看到了遠處有幾個人影。

我伸手去抓,卻發現我的手掌穿過了人影。

我瞬間明白了,是幻覺。

我不再掙扎,任由怨氣帶著我進入到幻覺當中。

那聲音更大了,在耳邊接連炸響。

隨後我又驚又怒的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鞭炮聲,這是有人在打我的耳光。

我憤怒的叫了一聲,一拳向旁邊打過去。

可是我的身體像是被禁錮住了似的,我的拳頭根本伸不出去。

然後我發現,我被困在一個小孩的身體當中了。

周邊,也都是孩子。

他們正在輪流打我的耳光。

為首的,一邊打,一邊罵:“當內奸,讓你踏馬的當內奸。”

我張開嘴,喉嚨裡發出一個很憋屈的聲音:“我沒當內奸。”

另一個人走過來踹了我一腳:“沒當?沒當老師怎麼知道的?”

然後這人拍了拍手,說道:“都過來啊,一人給他一個耳光,誰不打他,誰就是他的同夥。”

有人歡天喜的跑過來湊熱鬧,有人於心不忍,但是為了擺脫嫌疑,也過來打我。

我麻木的蹲在地上,低著頭,像是一尊麻木的雕像,任由頭上一陣陣麻木的疼痛。

終於,打我的人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打我的人摟住我的脖子,笑嘻嘻的說:“哥們,咱們這事得保密啊。不然給你肚子上來兩刀。未成年人,你懂的。”

我沒說話,他們都嘻嘻哈哈的走了,臨走的時候翻了翻我的包。

零花錢拿走了,書被撕了。

等周圍一切安靜,我收拾東西,默默回家。

為了避免被家人看出來,我回家就說困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敢出來。

直到夜深人靜,才吃了點剩飯剩菜。

第二天一早,我到了學校。

那些小孩都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我低著頭,坐在自己座位上。

上課了,忽然有小孩站起來,指著我說:“老師,他帶煙來學校。”

另一個小孩站起來說:“他還帶了黃書,我看見了。”

老師走過來,從我課桌裡把東西翻出來了。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被老師拽到辦公室,給家長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