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還不肯現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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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緊張,茫然,絕望。
各種各樣的情緒湧上心頭,太真實了,實在是太真實了。
我覺得手腳發冷,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
父母來了,我看著他們失望的眼神,努力的辯解,可是全班同學都是人證,老師根本不相信我,父母也只是將信將疑罷了。
我被帶回家去,反省了幾天。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有人起鬨。
只要老師不在,沒有監控的地方,總有人過來踹我幾腳。
打我,成為了全班同學茶餘飯後的娛樂專案。
甚至有幾個壞孩子,就站在我旁邊,討論怎麼殺了我。
有人提議活埋,有人提議裝麻袋丟河裡。
我知道他們是在嚇唬我,可是依然讓我緊張不已。
我從家裡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書包裡。
結果第二天上課前就被翻出來了。
有個小孩把水果刀塞進我手裡,誇張的說:“帶著刀幹嘛?想殺我啊你。來,給你個機會,捅死我,來。來啊!”
我攥著刀沒動手。
那小孩把刀奪走了,揪著我的耳朵搖晃我的腦袋:“給你機會了你不中用啊。以後無論到哪,見了我都得跪下來叫一聲爺。記住了嗎?”
周圍的小孩都哈哈大笑。
從這天開始,我不想去上學了。
老師把我逃學的情況通報給了家長。
父母卻對我失望至極,不斷地問我為什麼變成了會這樣。
可是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相信,因為老師信誓旦旦,不斷的保證,說班裡的孩子都很友善。
那天晚上,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漆黑一片。
我想起來之前在網上看到的,在靈州市郊外,有一顆許願樹。
美好的願望不會實現,但是邪惡的願望,肯定能實現。
於是,我背上書包,悄悄的溜出家門。
我不知道這棵樹在什麼地方,我就在黑暗中漫無目的的走著。
按照網上的說法,這棵樹就像是黃泉路。
誰也不知道它在哪,但是隻要你想死,你肯定能見到它。
最後,我來到了小廟裡面。
我看見樹上已經有很多布條了。
我扯下來一根布條,在上面寫下了我的願望。
然後,我腦子嗡的一聲,忽然從噩夢中驚醒了。
我發現我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我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家。
剛才的小廟,鬼爪槐,布條,彷彿都是一場噩夢。
這反而讓我更加絕望了。
人間沒有正義,陰間也沒有嗎?
我開啟窗戶,從樓上跳了下去。
然後,我的大腦一片漆黑。
我死了嗎?
我忽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又睜開眼睛,發現我變成了一個小職員,坐在一間會議室當中,正被上級當眾痛罵。
想著辭職算了,一走了之。
可是家裡面還有好幾口人,要養家餬口,還有房貸。
這些東西像是韁繩一樣,把我死死的拴住了。
於是,我一個成年人,一個有尊嚴的成年人,就這麼厚顏無恥的坐在位子上,任人辱罵,唾面自乾。
會開完了,我回到了自己工位上。
同事們誰也沒有看我,也沒有跟我說話。
沉默,是對我最大的尊重了。
算了,不管了,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活下去吧。
我開啟手機,手機封面上的藝術字是我內心的真實寫照:難得糊塗。
誰知道背後伸出來一隻手,一把將我的手機奪走了,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我頓時熱血上湧,猛地從工位上跳起來。
然後我的氣焰又下去了,是剛罵了我三十分鐘的上司。
他指著我的臉說:“玩手機?這裡最沒有資格玩手機的就是你。”
我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你把我手機摔壞了。”
上司的口水差點噴到我臉上:“你工作幹好了,我賠你新的。”
“幹不好,我踏馬不代表公司跟你要損失就夠你燒高香的了。”
“上班時間玩手機,不開除你算對你客氣了。”
他又罵了我二十分鐘。
現在工作不好找啊。我默默地告誡自己,然後忍下來了。
屏碎了,湊合著也能用。
難得糊塗啊。
好容易捱到下班,我騎電車回家。
路上因為沒有戴頭盔,被罰了二十塊錢。
開啟門,看見老婆正坐在椅子上哭。
我一陣心煩意亂,可還是耐著性子問:“怎麼了?”
老婆說:“今天物業來催物業費了。”
然後她捂著臉,嗚嗚的哭著:“我沒敢開門,假裝家裡沒人。我們家怎麼這麼窮啊。”
“早知道,當初就聽我媽的,去相親算了。”
我頓時萬念俱灰。
誰知道手機響了,我接了電話,又不小心按了擴音。
裡面傳來了上司的咆哮:“豬啊你,讓你整理的檔案,搞得一團糟。給我滾回來加班,不然不用回來了。”
老婆用詫異的目光看著我。
有同情,有難以置信,有鄙視,有悲哀……
還有比這個更丟臉的嗎?
我忽然把一切都看開了,我衝老婆笑了笑:“你先吃飯,我一會回來。”
我戴上頭盔,騎上小電車,一路風馳電掣。
我沒有再去加班,而是漫無目的,任由夜風帶著我出了城,駛向郊區。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我只想逃離這裡。
然後,我看見了一座小廟,以及廟裡的鬼爪槐。
我曾經在論壇上看到過那個傳說,於是,我走進去了。
我是個慫人,就算要死了也沒有殺人的勇氣。
那就,希望天地之間有正義吧。
我把布條系在了老槐樹上。
然後,一陣刺耳的鳴笛聲響起,把我驚醒了。
我發現我還坐在電車上,正在機動車道上狂奔。
然後,轟的一聲……
我感覺身體飛起來了,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我咧嘴笑了笑,心想:這樣也好……
接下來,我從一個幻覺,跳到了另一個幻覺。
每一個幻覺都痛苦不堪,每一次都指向死亡。
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麼體驗下去,我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搖了搖舌尖,讓疼痛傳遍大腦。
我猛地睜開眼睛,強迫自己回到了小廟中。
“邪物,你還不肯現身嗎?一直讓我看這些幻象,沒什麼用。”我幽幽的說道。
這時候,耳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還不明白嗎?這裡根本沒有邪物,這裡只有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