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特意露出一副溫柔的笑容。

可惜,他們害怕的連連後退,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跑了。

可惡!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我明明是為了他們出頭,明明是在做無比正義的事情,他們為什麼要害怕我?

就好像林銘一樣,就好像那些同學一樣,就好像黑猩猩一樣。

我打碎了落地窗的玻璃,我擄走了區長的女人,和他保險櫃裡的錢財。

嚴絲合縫的保險櫃在我的面前就是一堆廢鐵。

女人驚恐的乾嘔著,眼淚鼻涕糊在一起,醜極了。

但我這個人向來很好,我沒吃她。

畢竟,她太瘦了。

女人軟倒在我的懷裡,說我是她的大英雄,她也是被區長霸佔的。

不得不說,我動了惻隱之心。

我覺得我和她同病相憐。

她說她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愛上了我。

我一下子就相信了,因為她的神色和林銘一模一樣,我想著,這就是愛我的眼神吧。

我沒有身份證,就讓她去開房。

沒想到,她終究還是背叛了我,她驚恐的大喊著,說我是個怪物,說我身上毛烘烘的,說我吃了人!

我看情況不好,轉身就跑。

我四處逃竄。

傳說中的天才猩猩先是猥褻女同學,再是放火燒動物園,最後還殺死區長,將他活生生的吃了!

全都是爆點!

無數人在網路上怒罵和攻擊,他們將我P成各種各樣的怪物,他們說遇見我就會打爆我的頭。

可現實生活中,發現我的人都嚇得瑟瑟發抖,無比配合,別說打我了,靠近我都不敢。

我躲在下水道,我藏在臭水溝,我沉進池塘中,我始終行走在監控的死角。

兩個月後,我的訊息被更加勁爆的訊息掩蓋,‘xxx欠了幾十億的稅’、‘xx拋棄親生孩子,二十年後又要求其為自己捐腎’、‘xx吸毒嫖娼,被抓現行’……

我的故事成了昨日黃花,沒有人再關注了。

我這才能放心的出現在外面。

我用區長,哦,是前區長,據說現在換了一位區長,他走另一條路回家,那條路纖塵不染。

不知道我那些工友有沒有再去工作,能不能拿到工錢。

我拿著前區長的珠寶金塊換了錢,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

我渴望工作,我想融入人群。

我始終堅信,我是人。

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

我沒有身份證,好多地方都不要我。

最後,我在一個地下賭場找到了一份打掃衛生的工作。

我做的又快又好,有時還能得到客人慷慨的小費。

我以為我能永遠的在那裡做下去,真正的活成一個人的模樣。

哪知,賭場老闆居然發現了我的身份。

他將我綁了起來。

鎖鏈、電椅、安眠藥劑。

他將我鎖在籠子裡。

他指揮別人,扒光了我的衣服,然後拿出刀來,想要割我的肉吃!

我呆在原地,我沒有逃。

因為我知道,我離開這裡就再無去處。

我想做個人,哪怕只能透過籠子,和真正的人說兩句話。

我就能騙自己,我只是找了一份被割肉的工作。

然而,他們不止想割我的肉,還想割我的下半身。

他盯著我,眼睛眨也不眨,他搖晃著手上的紅酒杯,舔著嘴唇說:“聽說猩猩的那裡,大補。”

我瘋狂掙扎,我露出獠牙,我大聲嘶吼。

然而,這些天來的飢餓和困頓早讓我沒了氣力。

最終,我還是被割了那處,成了一個殘疾。

這下好了,那群科學家再也不用擔心,我會汙染人類的基因池了。

隨著我的器官被割走,我的力氣似乎也消失殆盡。

我變得病懨懨,臊眉耷眼。

我以為我會被永遠關在這個籠子裡,直到死亡。

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賭場被查了。

前來救援的警察沒能認出我來,將我放了出來。

我張嘴咬了他一口,迅速的跑走了,這才來到橋洞之下。

————————

這個怪人,不對,應該叫他黑猩猩。

他講完了他的故事,我卻仍有疑惑。

“你為什麼會被那些人揍?”

他‘嘿嘿’的笑了起來:“他們都是些小混混,混在人群裡偷錢包,我就等他們偷完錢包,再偷他們。”

他說著,便自得的仰起頭來,好似格外自豪。

我雙眼盯著他看,只覺得他渾身的毛髮那麼濃密,濃的都要將他本身遮蓋。

我繼續問道:“你說你只是跟著林銘,沒有猥褻她?”

“那當然!”

我面色平靜,不悲不喜:“那她進衛生間的時候,你跟著進去以後做了什麼?”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讓我猜猜,你扒著門整個人懸停在廁所的門板上,盯著林銘看;或者,你彎下身子,透過廁所和地磚的縫隙,盯著林銘看?

你看她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哭的?笑的?色眯眯的……”

“閉嘴!”他的神色兇惡起來,想被戳中了一般,無力的辯解著:“我只是擔心她受傷!我在保護她!”

“去廁所裡面偷窺她,為了防止別的變態來偷窺?”

“我不是變態!”他大聲嘶吼著,他臉上的黑毛隨著他的嘶吼,一抖一抖的。

“好,你不是變態。”

“你……”他感激的神色才出現了一瞬,就化作了驚慌失措、憤怒難堪。

因為我說:“變態是用來形容人的。而你是牲畜!”

“胡說!我有手有腳,我能站起來兩腿行走,我會背唐詩宋詞,我會解泰勒公式,我除了比人多了毛髮,我哪裡不像人?!”

我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直視他的雙眼:“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人會吃人嗎?”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彎了腰。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睜著一雙陰沉的眼睛說道:“人怎麼不會吃人?腦滿腸肥的前區長,吃了多少人才得到了別墅、豪車、女人,他吃的是老年人的救命錢,吃的是年輕人的賣命錢,吃的理所應當、大搖大擺。

我只是吃了他一個,他卻吃了千千萬萬的普通人。

跟他比起來,難道我不是極其仁慈嗎?”

我嗤笑一聲:“以前,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人長了一顆牲畜的心;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最可怕的其實是:牲畜長了一顆人心。”

他憤怒的眼睛泛紅,雙拳捶打著胸口:“你說誰是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