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來人稟報,李恩只能告退離開。

裴冥神色不動,繼續給宋枝枝盛湯,“肘子太膩了,你餓了許久吧,嚐嚐這份甜羹,我府裡廚子手藝極好,對於藥膳調養很是拿手,太久不吃東西,腸胃可能會不舒服,甜羹適合你!”

裴冥撤回半個肘子,宋枝枝差點哭出聲來。

她的肉啊!

但是知道裴冥這樣是為了她好,便也就一臉苦哈哈的吃起甜羹,一邊難受著往下嚥。

吃了幾口就放下了,拿了帕子擦嘴。

雪白的帕子,沾染了油星,髒乎乎的看著極為難受。

門外,李恩漂了一眼,皺眉。

兩人談話的聲音不大,宋枝枝大概能聽見一些詞語,宋府,玄靈督。

“宋祁仁自己就是禁軍統領,這等小事,還要督主出面,他們哪裡來的臉。”

李恩揮手讓人退下,回到房間,單膝下跪。

“主子,宋府花轎折返,宋汐暖慘死花轎中,太后得知此事大怒,讓您前去查案!”

他的目光落在宋枝枝的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他已經知道此宋小姐,就是宋府出逃的那位,如今宋汐暖死了,第一號嫌疑人就是她。

若她跟主子牽扯不清,定然會被太后猜忌,此事是主子所為,惹下不必要的麻煩。

“主子,不若將宋小姐送回宋府,畢竟是她的孃家,宋家已經沒了一個女兒,為了平息太后怒火,再嫁一個就是了,您...”

“啪!”

茶碗落在李恩膝蓋前,裴冥冷冽的聲音響起,“你在教本督做事,李恩,長本事了!”

不用太多的話語,便能知曉裴冥此時動了怒火,連帶著語氣都冰寒了幾分。

宋枝枝識時務的沒有吱聲,悄悄的推開甜羹,又啃了幾口肘子。

真香啊!!!

李恩垂頭,“屬下知錯!”

裴冥不動聲色,收回目光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也沒有任何表示。

宋枝枝心中有些奇怪,看起來裴冥的權勢似乎更大些,連太后都指使不得。

他真的只是一個太監嗎?

她趕緊風捲殘雲地將一個肘子吃完,生怕裴冥再拿走。

對於宋汐暖的死,她是好奇的,所以等裴冥起身的時候,她也抹了一把嘴角,跟著起來,“大人是去宋府嗎?我能跟著你去看看嗎?”

裴冥已經答應保她,那她不回去瞧瞧,豈不是對不起宋府多日來的招待。

“你還記得你是逃婚出來的嗎?”裴冥有些好笑。

宋枝枝挺著小身板踱步站在他面前,揹著小手,“誰說本姑娘是逃婚,那宋汐暖與霖王情比金堅,關我什麼事情,我不過就是宋府找回來的二小姐,半夜貪玩,出來迷路了!”

李恩瞬間瞪大了眼睛,對於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實在是不敢恭維。

就連裴冥的神色也十分的詭異,倒是沒有反對宋枝枝跟著的想法。

然而等離開院子,走在長長的宮牆下時,宋枝枝才明白剛才兩人剛才的目光是為了什麼!

李恩為何見到她,便如臨大敵。

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人,出現在眼前,他沒殺了她,算好的。

她!!

竟然迷路到了宮裡,簡直離了個大譜,那陣法方位為何如此紊亂,她取完五行陣法的東西后,竟然就被甩到了宮裡?

不對啊,那溫泉池下就是陣法陣眼,剛給裴冥暖身子的東西,就是那裡取的,是誰能膽大包天,將陣法設到皇宮裡。

宋家,怕是沒有這麼大的能力,還是說她之前的猜測是錯了,整個宋府才是一個陣眼,那這個陣法要有多大,所圖謀的事情又會是什麼樣子的。

宋枝枝所有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

若有機會,她定要到南啟都城最高點看看,整個都城的佈局,屆時,她一定會發現什麼。

“裴大人,你怎麼住在宮裡?”她太好奇了!

裴冥看了她一眼,“好奇心害死貓,宋枝枝,你當真要知道!”

宋枝枝立馬閉嘴,非常有寄人籬下的自覺,她穿著一身小太監服飾,跟在裴冥身後,在李恩不善意的目光下離開了皇宮。

回首,巍峨宮殿彷彿吃人的魍魎,幽深夜下宮燈高掛,大半的宮殿籠罩在陰影裡。

路上,她只能不斷的套話來對南啟的情況多瞭解一些。

這才知道,如今京都出了命案,只要懷疑是鬼物所為,便都由他們玄靈督掌管。

而玄靈督也不過剛成立一年,裴冥這個人似乎也是從一眾小太監堆裡忽然冒出來的。

只因為他的眼睛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而京都開始出現靈異事件,也是從一年前。

這讓宋枝枝想起一個詞,靈氣復甦。

鬼物橫行,危險異常,往往也是帶著機遇的,若是她能恢復修煉,或許她便有機會回到冥界。

宋枝枝嘆息一口,到底是放心不下她那些無辜的冥界百姓,還有萬千戰士。

她跟在裴冥身後,“裴大人,這麼說玄靈督裡,有很多能人異士了?”

裴冥側頭,點頭,“是,大約是一年前,有許多人莫名發燒,或者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再次醒來後,身體發生了變化...”具體的他說不好。

“等你見了,就知曉了!”

這麼神神秘秘的!

三人很快出了宮門,外面牽著三匹馬,裴冥轉身問她,“會騎馬嗎?”

宋枝枝點頭,“當然!”

李恩實在是沒忍住,嗤之以鼻,“一個鄉下來的小村姑,頂多騎過騾子,與驢,這可是戰馬,宋小姐還是不要逞能了,由李恩帶著你罷,免得一會兒出了岔子,還要麻煩督主救你!”

他的話毫不客氣,嫌棄鄙夷的味道十足。

聽著刺耳。

裴冥的目光沉下來,“李恩,我看你是皮癢了!”

眼見這裴冥抬腳,要踹李恩,宋枝枝趕緊安撫他,扯著他寬大的衣襬,“裴大人,消消氣,用著不順手,換一個就好了,你看看我,比他好多了!”

宋枝枝是時候給李恩上眼藥,竟然想要取代他的位置,氣得李恩睚眥欲裂,“宋枝枝,你個刁民!”

“嘭——”

李恩到底是捱了一腳,被踹到了馬蹄子下,差點被戰馬踩毀容。

裴冥氣的不行,“本督當真是寵慣的你越發無法無天了!辦案結束,自去刷一個月的馬桶,這期間,就不要來見本督了!”

李恩哭訴著求饒,“主子,不要啊,李恩錯了,李恩不敢了!”

宋枝枝憋著笑,跟在裴冥伸手翻身上馬,動作嫻熟利落,一看就是經常騎馬之人,雖然個子矮了些,夠不到腳蹬子,但是並不妨礙,戰馬在她身下如同乖巧的小貓一般聽話。

她抬手抹了抹戰馬的鬃毛,捂住它的耳朵,“乖乖,不要聽賤人的嚎叫,髒了耳朵!”

李恩氣的差點昏過去,“你說誰是賤人!”

宋枝枝撤馬揚鞭,“誰答應說的就是誰!”

前方的裴冥一臉僵硬,他現在後悔讓兩人跟著,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