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等等,哪兒來的噓聲?

噓!噓噓噓!

稀稀落落,並不明顯,但漸漸連成一片,可以明顯感覺到觀眾們的不滿和鄙夷,氣氛一下就轉變了。

怎麼回事?

正在慶祝勝利的高文和迪米特洛夫,兩個人都滿頭問號,他們哪裡得罪觀眾了?怎麼就噓聲四起了?

環顧四周,然後他們就找到了答案——

波斯皮希爾。

波斯皮希爾並沒有坦然接受結果,在高文和迪米特洛夫慶祝勝利的時候,他走向裁判椅,要求確認落點。

可以說,波斯皮希爾不相信高文的回球能夠落在界內;也可以說,波斯皮希爾堅信高文的回球是出界;還可以說,波斯皮希爾拒絕相信高文如此輕而易舉就贏得勝利,還在次盤送出一枚甜甜圈清盤。

當然,這是波斯皮希爾的權利,他完完全全能夠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管是否賽點,主裁判都必須回應。

於是,主裁判下來了。

也正是這一幕,引發了一些噓聲,但只是一小撮觀眾——

大部分觀眾依舊在為賽點的匪夷所思歡呼慶祝,很少很少一小部分觀眾注意到了賽末階段的小插曲。

他們的反應非常直接也非常單純,在他們看來,波斯皮希爾的舉動就是輸不起,令人不齒。

不止是觀眾。

索克也十分意外波斯皮希爾的舉動,他已經準備走向球網,向高文和迪米特洛夫表示祝賀,結果卻看到搭檔的動作。

「瓦塞克……」

索克呼喚了一句,但波斯皮希爾根本就沒有回頭,儘管索克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波斯皮希爾的權利;而且,如果高文回球真的出界,那就意味著比賽沒有結束,他們還有機會,不應該輕易放棄比賽,索克應該站在波斯皮希爾這一邊,忠實地扮演搭檔的角色。

索克,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他並沒有等待太久——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主裁判示意:壓線。

但是,波斯皮希爾並不認同主裁判的判斷,他提出抗議,堅持認為這一次回球出界,兩人發生了爭執。

這次,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了底線的小插曲,不滿和鄙夷漸漸蔓延開來,於是,噓聲也就越來越洶湧。

噓!

本來,這應該是屬於冠軍的榮耀時刻,但現在波斯皮希爾卻成功搶戲,讓現場焦點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主裁判已經做出判斷,並且在波斯皮希爾的要求下,第二次檢查落點,堅持自己的決定,做出詳細解釋,表示這就是自己的最後決定,然而波斯皮希爾依舊不依不饒,拒絕服從主裁判的判斷。

噓噓噓!

噓聲,越來越大。

如果說要求檢查落點,這是波斯皮希爾的權利;那麼在主裁判確認落點壓線後,波斯皮希爾的胡攪蠻纏就欠缺風度了。

再結合賽點上波斯皮希爾主動放過擊球機會的表現,此時,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惱羞成怒之後為了掩飾自己狼狽和窘迫的一種掙扎,那些堅持那些強硬那些糾纏,卻只是讓他的行為看起來更加窩囊罷了。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一球真的出界,但索克組合大勢已去,在第二盤已經「0:5」落後一大截,甚至在對手發球勝賽局裡也同樣是「15:40」落後,從任何角度來說,這場比賽都已經分出勝負了。

波斯皮希爾的抗議,只是凸顯出他的心胸狹隘罷了。

噓聲,再也停不下來。

索克也看不下去,一路小跑,來

到底線,認認真真觀察了一點落點——

壓線。

儘管有些危險,但索克也認為,網球的四分之一壓到了線上。在網球比賽裡,透過鷹眼挑戰的時候,哪怕只是一絲擦邊的壓線,百分之一的接觸,也同樣判定壓線,那麼這一球的話,毫無疑問就是界內。

索克抬起頭來,第一時間就看向球場對面,因為高文和迪米特洛夫也雙雙來到網前,關注這裡的情況。

索克做出一個界內的手勢,表示確認;而後才看向波斯皮希爾,試圖介入談話,但波斯皮希爾有些激動——

一些粗口已經不知不覺地夾雜在話語裡衝出來了。

主裁判拒絕再繼續溝通下去,嚴厲地呵斥道,「這就是我的最終判斷,如果對判決有異議,請賽後遞交稽核申請,但球場上的討論就此結束。」

說完,主裁判就再也沒有理會波斯皮希爾,一路小跑返回裁判椅,隨後透過話筒宣佈了比賽結果。..

「比賽(g),高/迪米特洛夫,7:5、6:0……」

全場比賽,畫上句號。

噓聲,重新轉變為歡呼和口哨,隨即又很快轉變為掌聲。

視線裡,陸陸續續就可以看到,全場觀眾全部站立起來,用掌聲為冠軍送上祝賀,以這樣的方式為賽末階段的意外和曲折做出小小彌補,重新將現場拉回慶祝冠軍的派對氣氛,並且表示真誠的敬意。

一點,一點,就這樣匯聚成為風暴。

底線一側。

索克看著垂頭喪氣的波斯皮希爾,有些無奈。

一方面,他完全不贊同搭檔的行為,包括第二盤的整個行為舉止;但另一方面,他又能夠深深感受到搭檔的沮喪和鬱悶,難以接受本場比賽的失利,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令人憋屈的方式全面崩盤。

呼……

索克長長吐出一口氣,他還是拍了拍波斯皮希爾的後背表示安慰。

「瓦塞克,比賽結束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此刻就蘊含了太多太多情緒。

波斯皮希爾似乎終於找回了理智,邁開腳步,和索克兩個人重新回到網前,完成比賽結束的最後儀式:

握手。

波斯皮希爾不想面對高文。

他認為,高文會狠狠羞辱他一番,又或者是流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他著實無法想象這樣的畫面。

僅僅只是腦補一下,胃部就開始灼熱起來,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抗拒。

然而——

並沒有。

什麼都沒有。

握手,微笑,點頭,問候。

這就是全部了。

和所有比賽結束的賽後握手一樣,沒有任何特別的,甚至就連眼神也沒有什麼特別深意,風平浪靜。

因為太意外,以至於波斯皮希爾也沒有反應過來,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呀?

結束握手後,站在原地,多看了高文一眼,腦筋一時之間轉不過來,以至於阻擋住了索克前進的腳步。

怎……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