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我好不好心管你們什麼事,都一邊待著兒去,別來觸老孃黴頭,我可告訴你們,老孃也不是吃素的,真以為我不敢怎麼你們是吧。”婦人眉心一皺,沒好氣地說道。

時間緊迫,眾人自然不願浪費,草草的應付了兩句後,就加緊了手上的動作。

“呸,都是群鄉下泥腿子出身的,還敢來調侃我,真真是不要命了,要是在從前,看我怎麼收拾你!”婦人不甘心地瞪著眾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真是見了怪了,居然欺負到她頭上去了,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還真以為她吵架三娘是徒有虛名嗎?笑話,她孟家莊一把手會怕這群渣滓?

原想上前好好掰扯掰扯,無奈相公和官差都斂著一張臉,眸子裡隱隱可見怒火,她只好熄了上前的念頭。

氣發不出來就會鬱結於心,人一生悶氣,心情就會隨之易燥,一易燥就會輕易被點燃,婦人的爆發,僅僅只差個導火線罷了。

先前眾人還議論紛紛,大力女姜知渺一家是唯一一家沒被婦人陰陽怪氣荼毒的,誰料,剛一上午的功夫,中午她們就對上了。

事情的導火線還要從明淮說起,天氣炎熱難免舌幹口燥,水能滅火,幾個時辰的功夫,兩大壺水就被他咕嚕咕嚕下肚。

姜知渺想著天確實熱,大人都渴的不行,更別說孩子了,因此就由著他喝了,左右手裡壺多,也供的起。

水喝的多了又沒有排出,就都堆積在了明淮的小肚子裡,走路間,隱約可以聽見他腹中水流的晃動聲。

喝的多了自然尿多,期間明淮跟隨如廁的小隊伍去了好幾次,但仍然意猶未盡。

這不,衙役剛宣佈午間休整,尿意便隨之而來,明淮只好讓溫竹卿陪著他去如了廁。

哪知,回來的路上他一不小心被顆小石子給絆倒了,即使溫竹卿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了他,但仍是不可避免的踢倒了婦人的包袱。

雖說是無心之舉,卻一下子將婦人鬱結於心的怒火給點燃了起來。

“嬸嬸,抱歉,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淮連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包袱,垂著腦袋,軟軟的說道。

“這位大嬸,幼弟方才也是無心之失,還請大嬸見諒。”溫竹卿雙手作輯,溫溫地笑著說道。

然細看之下,少年只嘴角上揚,眸子裡卻無半分笑意,雖說語氣溫和,但也疏離。

婦人一聽,怒意上頭,揚聲道:“大嬸?你叫我大嬸?!我張孟氏不過桃李年華,你居然叫我大嬸?!你是瞎了嗎?這麼大一個美人在你面前都看不到?還叫我大嬸?!”

想當年誰人不誇她是孟家莊一枝花,不然她怎麼能被張家看上娶進門,大嬸?呵,長了張好臉倒不成想是個眼瞎的。

溫竹卿被婦人突然提高的嗓音嚇了一跳,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方才表述不妥,當即就改了口:“夫人,我是說夫人,方才是在下口誤,還請婦人見諒。”

話落,少年正色又作了一輯,明淮跟著有樣學樣,也彎腰作輯道歉。

張孟氏怒火中燒,正愁有氣沒地出呢,這一大一小可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她雙手叉腰,開始無差別攻擊起來:“口誤?看你長得一副鍾靈毓秀的模樣,沒想到腦子卻不好使,堂堂一大美人擺在面前都看不見,腦子不好眼還瞎,白瞎了一張好臉。”

罵出口後,鬱氣消散不少,看著他旁邊縮頭縮腦的小人兒,又繼續道:“還有你,這麼大了又不是小,走路不知道看路?這次是絆倒包袱下一次呢?”

“該不會要把我給絆倒了吧,就不能長點心?都不知道家裡人是怎麼教的,這麼大了,連個路都走不好,真是晦氣。”話落,張孟氏單手掩鼻,一臉嫌棄地望向一大一小。

驟地聽到一串連環珠似的攻擊,饒是年年課業第一的溫竹卿都愣了一瞬,待定了神,聽清婦人所說後,他微眯著眼,眸子裡劃過寒戾的光。

此番表述不當確實是他的錯,但是明淮,明淮方才已經道過歉了,這婦人還這般得理不饒人著實可惡。

看來這世上不只有男子和女子,今日一見,他懂了,還有一種遊離於世外的妖魔鬼怪,倒是自戀的很。

無奈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一大一小兩張嘴加起來完全不是張孟氏的對手。

妖魔鬼怪何為妖魔鬼怪?非人者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正常道歉她不聽,和她吵呢又吵不過,實在是讓溫竹卿二人無奈。

鄉野潑婦罵街完全不是二人可以抵擋的住的,婦人攻勢太猛,防線搖搖欲墜。

“幹啥呢你們,怎麼這麼久不回來?”姜知渺晃悠悠地走到二人中間,淡定的問道。

溫竹卿面上掠過一絲窘迫,溫聲說道:“我和明淮回來的時候給這位夫人添了些麻煩,道也道了歉了,不過夫人卻不肯放我們離去,我們也是沒轍了。”

見明淮垂著腦袋一副低迷的模樣,姜知渺擺了擺手:“明淮,快到阿姐這來。”

小人兒聞言蹬蹬蹬地跑到姜知渺身後,不安地捏著她的衣角。

“阿姐,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把方才絆倒的東西扶了起來,也和嬸嬸道了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淮垂著腦袋,低低地說道,聲音由大及小,面上一副急切之色。

張孟氏見有人過來給二人撐腰,面上鄙夷之色愈濃,出言諷刺道:“咋?吵不過就搬救兵?還真以為我吵架三娘是浪得虛名?一個小丫頭片子我還怕你?”

“嬸子,方才幼弟他們的無心之失還請嬸子不要放在心上。”姜知渺微笑,笑眼彎彎成弧,“左右是他們不對,我就在這給你賠不是了,這事就算翻篇了行不?”

溫竹卿靜默片刻,眼神示意少女,無奈她雙目直視婦人,完全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

嬸子一出口,就知不能走,一句嬸子道破了少年的心酸,也阻礙了求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