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啊,看來往後我們可要多加小心才行,這大熱的天,又缺醫少藥的,要是一不小心哪生腐了,只怕是要和這男子一樣的下場了,活人剜肉,實在是受罪。”徐有容聲音柔和,但細聽之下,顫抖之音多數。

說完這話,方才衙役剜肉那血淋淋的場面又隨之浮現在她腦海,婦人紅潤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眼底漾起後怕。

溫母聽的無奈,這越怕越看,可不就會後怕,光勸不聽,也是沒有法子了,她抬起手,輕撫徐有容後背:“方才我就說了別看別看,你非要看,現在可知道怕了吧。”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這話說的一點兒不假,怕是真的怕,好奇也是真的好奇,兩相對峙下,最終還是好奇心佔據了上風,如今的後怕,確實是自己該的。

“我這不是好奇嗎,我也沒想到後勁居然這麼大,要是早知如此,我是斷斷不會去看的,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這怕也是我自己作的。”徐有容驀地彎唇,露出一個苦笑來。

姜知渺聽的也是無奈,她娘這是又菜又要看,偏好奇上頭擋也擋不住,你不讓她看吧,她還不樂意,從了她吧,她還怕,這真是給她無語住了。

“伯母說的對,娘啊,下次再遇到這種場面可要知道怕了,可不能由著自己看去,要不然啊,嚇到的可是自己。”看著徐有容微白的面色,姜知渺斂著一張臉勸說道。

徐有容緩緩抬頭,嘆了一口氣:“這次給我嚇到了,下次我是再也不敢看了。”言語間,水眸中滿是堅定之色。

姜知渺看的直樂,低低笑了起來,但轉眼,她又是那副繃著臉的模樣,她輕咳一聲,抬眉看她。

“行了,就別後悔了,世上沒有後悔藥,下次吸取教訓就行,可別再像今晚這般了。”

說笑間少女墨髮飛揚,眉眼如煙,更顯得她神采奕奕,見狀溫竹卿微微一愣。

藉著月色,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她紅潤的嘴唇,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轉瞬移了開。

溫竹卿低低的輕咳一聲,開口是清越的玉石之聲:“不看不怕,姜姑娘說的對,往後這種血淋淋的場面還是少看為好,免得夜裡徒生噩夢。”

聽著眾人的勸說,徐有容嘆了口氣應好,就是他們不勸她也不敢了,好在夜裡不是她一人就寢,不然,只怕是一夜無眠了。

徐徐風來,吹的幾人長髮飄飛,四周早已一片寂靜,順著微風,眾人躺下,緩緩進入了夢鄉。

耳畔忽的傳來一陣嘈雜聲,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順著這陣嘈雜聲,眾人徐徐醒來。

蟬鳴噪鵑,鳴聲嘈雜,簌簌的微風順著天際拂過,眾人一陣神清氣爽,就著小溪,一陣悉悉索索,這才收拾妥當。

群山如玉,連綿不絕,山澗前,雲霧繚繞,宛若人間仙境,覺睡的好,看什麼都好,如此良辰好景,姜知渺粲然一笑,眼底泛起陣陣漣漪,顧盼生輝間,一顰一笑皆顯風情。

天邊一輪日頭升起,少女素手微抬,撥弄下額間的碎髮,慵懶與優雅並存,卻不違和,徒增了一絲妖冶。

溫竹卿見狀別開了眼,此刻他下頜緊繃,眼底寒意漸化。

日光傾瀉在少年身上,只見他身形高瘦,窄腰長腿,一襲墨色長衫更襯的他面冠如玉,懷瑾握瑜莫過於此。

“阿姐,你在幹什麼呢?幹嘛愣著發呆,阿孃說一會兒就要吃餅餅了,你不來吃嗎?”明珠歪著小腦袋,疑惑地說道。

圓滾滾的小人兒就連說話聲都奶聲奶氣的,明明沒有喝奶,但是姜知渺卻覺得她哪哪都奶呼呼的,奶聲奶氣還有奶香,很是好聞。

明珠望了望姐姐又望了望哥哥,她仰著頭,一副不解的模樣:“哥哥,怎麼你也在發呆啊,都不吃餅餅了嗎?你們在看什麼呀,明珠也想看看。”

小人兒撲騰著小腿兒噔噔噔的跑到姜知渺身前,攥著她的裙角,好奇的問道。

姜知渺聽的直樂,當即低下身,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指著巍峨的山脈說道:“看山看水啊,你看這群山茫茫,波光閃閃,水波盪漾的模樣,不覺得心情都好了嗎?”

明珠那雙月牙彎似的眼睛瞪大,順著她蔥白的指尖看去,半天也沒看出來什麼門道,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和昨日相比也沒什麼不一樣啊。

她扯了扯手心攥著的衣襟,驚訝的“啊”了一聲,眼神清亮的望向遠方:“不知道,我什麼也沒看出來呀,昨日不也是這樣的嗎?”

姜知渺噎住,嘆了口氣,她笑盈盈的在她額間點了一下,明珠見狀,縮了縮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隨即二人就朝著落腳點走去。

溫竹卿眉間一動,也跟著笑了起來,日光照耀下,隱隱可見他透亮尖銳的虎牙,靈動非常。

天色初曉,霧染青峰,他邁開步子,也朝著不遠處走去。

正是灼熱酷暑,氤氳的水汽中,連綿的山脈彷彿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輕霧。

小溪邊,眾人哼哧哼哧埋頭啃著手裡的餅子,就連咀嚼聲都比平常更大些,此起彼伏沒有間斷。

王武用劍鞘敲了敲巨石,聲音沒有波瀾:“還剩半刻鐘,都加快速度,半刻鐘後準時啟程。”

“咋,就剩半刻鐘了,我這...我這還沒有收拾好呢。”面黃肌瘦的婦人臉皮子一拉,旁若無人地抱怨道。

身旁的男人眉頭一蹙,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衫,低聲怒斥道:“行了,就不能少說兩句,先前摺進去的那些銀子這麼快就忘了?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婦人聞言嘴裡低低地嘟囔著:“我這不是覺得半刻鐘太短不夠用嗎?”話落,見男人面有怒色,心裡又驚又怕,驟地和他對上,不知所措間只聽他說道:

“你心這麼大呢,還管的這麼寬?你說你管那麼多幹嘛,你自己收拾好不就行了,還管其他人呢?”男人聞言變臉說道,話落又瞪了下她,狠狠地咬了口餅子。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自己的事情還沒弄明白呢,還管其他,看了眼蓬頭垢面的婦人,男人眸子裡的嫌棄之色愈發濃了。

婦人被男人眼睛裡的寒光所攝,心裡咯噔了一下,只管埋頭吃餅。

見婦人吃癟,四周的人們欣喜不已,火上添油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觀世音菩薩在世心繫蒼生,關心大家夥兒呢。”

眾人聽的直樂,捂腹大笑起來:“就是就是,難得你婆娘好心一次,不誇就算了,你還兇她,張兄弟,你這眼睛可要好好擦擦亮了。”

這婦人的嘴啊,是真的毒,流放隊伍中凡是瞧不上的,都要出言諷刺兩句,也就之前的大力女一家沒有受到荼毒,他們可真的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