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4 墨汁與清水

艾尼目瞪口呆，儘管他發現了一絲端倪，但當真正聽到這個既在預料之中，又有些出乎預料的答案時，還是受到了莫大的衝擊。

“達成契約，你是說世界是活著的？”

“沒錯。”鄧布利多拿出冥想盆，在上面擺弄著，“我們的世界生機勃勃，當然是活著的。但是她並沒有完整的意識，但是有著趨向性，本能般的追求自我完善。”

“來吧，孩子。一起看看魔咒是怎樣發明出來的。”鄧布利多示意艾尼站過來，一起將面孔向著冥想盆探去。

隨後兩人出現在一間有些昏暗的房間中，房間中的少年與艾尼年歲相仿。

他有著赤褐色的柔密捲髮，藍色的眼睛彷彿連通了一方汪洋，澎湃著逼人的銳氣。

忽的他打了個響指，修長的手指向前一點，嘴角飛揚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他的秘密。

“那是我。”鄧布利多近似於呢喃般的小聲說道。

艾尼目光在少年與老人間來回挪動，臉型與五官的輪廓大致相似，但少年的鼻樑筆挺，而老人的鼻子明顯有些歪。

氣質上也截然不同，老人平湖般的藍眼睛深不見底，少年的則彷彿在噴湧著激流。

那是飛揚與內斂的強烈對比，看著鄧布利多蒼老的面龐，再璀璨的朝陽，也終究逃脫不過時光的掩埋嗎？

少年鄧布利多魔杖尖端噴湧著銀白色的光霧，隱隱間一對潔白的翅膀似乎就要凝形而出，似乎咒語就要施放成功了。

但少年卻失望的終止了施法，將頭扭向一旁，如同正在和人交流。

艾尼看見鄧布利多隨著年輕的自己轉過了視線，他們都看向了窗下，那裡有一張老式的靠背椅，黑暗在並不強烈的光線中勾勒出了一個人形。

蓋勒特·格林德沃，鄧布利多的複雜的眼神讓他確信，不會再是別人了。

這個用黑暗勾勒的人形，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成為無數人追隨的光芒，至死不渝。

直到1945年的那場對決之後，這團光芒在很多聖徒的心中仍未熄滅。

或許曾經他也是鄧布利多的光，可看起來這團光芒在溫暖照耀兩個月後，就隨著阿利安娜的逝去而熄滅了。

看著老巫師已經開始顫動的嘴角，艾尼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阿不思，這是守護神咒？看起來有些不同。”

深吸了口氣，藉助艾尼的話語，鄧布利多將自己從過去的緬懷中拉了出來。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老巫師快進了自己的記憶，並且只展現了試驗魔咒的畫面。

“確切的說這才是守護神咒，不過是它原有的樣子。”

在不斷的施法中，艾尼看見好像有幾次白霧中出現了朦朧的人形。

“事實上原版的守護神咒是一個古代魔法，脫胎於教會的神術天使降臨。它確實有幾分神聖的意味，不是嗎。”

“教會的神術？我曾經查詢過這方面的資料，但卻已經完全斷絕了。”曾經艾尼對教會很是好奇，能夠與巫師對抗的組織，怎麼想也不可能全部由麻瓜組成。

“確實如此，黑暗時期就像被什麼完全抹去了，我們對其的瞭解，幾乎完全依賴於那些年代相隔不遠的巫師們，並且任何詳盡的記載都沒能留存下來，只剩下零星的隻言片語。”

其實鄧布利多心中有個隱約的猜測，或許並不是沒有記載流傳下來，而是有些內容，根本無法被記載。

“之後的一些魔法還留有神術的痕跡，它們往往需要特定的情緒來增強魔法的效果。”

畫面播放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當少年再次施法時，白霧中現身的不再是展翼的天使，熟悉的形象騰空而起。

“福克斯，鳳凰形態的守護神，真是讓人驚歎。”艾尼感嘆不已，這段時間因為不斷增強的天賦，而有些浮躁的內心忽然沉靜下來。

注視著分處於光明和黑暗中的兩名少年，這才是真正的魔法天才，以17歲的年齡就能夠創造新的魔咒，他們在魔法的境界上要遠遠超過了自己。

“注意看，艾尼，這就是新魔咒的創作過程。”

一條條亮銀色的脈絡出現在少年身上，他開始跟隨魔力的運轉揮動法杖，一次又一次，當鳳凰能夠穩定的出現時，記憶中的鄧布利多又開始加入了咒語。

“艾尼，當你對魔法的理解更加深入，就可以嘗試著根據自己的意願創造新的魔咒，或是將已有的魔咒進行改良。”

“而做到這點的前提就是無聲無杖施法。你要憑藉自己來調動魔力，產生共鳴，然後一遍遍的修正法術的效果。”

“當新魔咒的效果令你滿意後，你要隨著魔力的調動來運用魔杖，然後加入咒語。”

艾尼聳了聳肩，似乎學習魔法與創造魔法的程式正好相反。

“可是，這是怎樣做到了？我是說怎麼確定之後的魔杖動作、咒語是合適的呢？”

“不用確定，艾尼。那個時候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當你創造出一個魔法後，就會自然有一種感覺告訴你自己成功了。而後的動作與咒語只是為這個魔法設定命令，它們會自然的衍生出來。”

“要做到無聲無杖施法，我們必須對施放的魔法非常瞭解，自己執行魔力去使用它。但是普通施法則不用，只要達到了施法標準，正確的吟詠咒語、揮動魔杖，就能施放魔法。”

“而每次成功的施放魔法，魔力都會有些微的提升，並且我們難以察覺到底消耗了什麼，我和勒梅曾經一起研究了很長時間，但唯一的推測就是現在魔法都是基於契約之上，其他的謎團就需要你們來解開了。”

話音落下，兩人離開了記憶世界，湯姆可憐的喵喵叫著，呼喚著突然沒了反應的主人。

單手攬著福克斯，艾尼蹲下摸了摸湯姆的小腦袋，將它脫落的毛髮變成一隻蒲絨絨，小奶貓頓時忘記了方才的焦急，撒了歡的追逐了起來。

抱著鳳凰坐回沙發，艾尼莫名的感覺鄧布利多隱瞞了什麼。

啞然一笑，自己連“學”這一步都起步不久，其餘離他還是太遙遠了。

“艾尼，給你一個忠告。黑魔法與普通魔咒不同，你可以學習借鑑，但永遠也不要去使用、依賴它。”

“它就像是一滴墨汁，無論你之後再注入多少清水，這滴墨汁只會被稀釋，但它的影響會永遠伴隨著你。”

看著嚴肅起來的鄧布利多，艾尼同樣認真的作出答覆。

“我會牢記您的話，鄧布利多教授。”

話題告一段落，但艾尼並沒有告辭離開，鄧布利多同樣沒有送客的意思。

短暫的沉默後，鄧布利多揮動魔杖，牆上歷任校長的畫像全部翻轉了過去。

“艾尼，我想比爾已經提過被盜掘的陵墓，猜到那個人不難，對嗎？”

“奇洛。”艾尼感覺都不用猜，“能讓你召回探親的比爾，還要福克斯耗費精力傳送到埃及，我想不會那麼湊巧，在這段時間遇到其它的大麻煩。”

“奎利納斯·奇洛。曾經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畢業生，有著拉文克拉學生一貫的聰明頭腦。”

鄧布利多有些唏噓，他還能想到成功應聘麻瓜研究學教授後，奇洛臉上的笑容。自己在通知他被錄取時，同樣是在這間辦公室裡，那時奇洛臉上的笑容還很純淨。

“可惜黑魔法並不能讓他變得勇敢，反而侵蝕了他的內心。”鄧布利多惋惜道，當奇洛萌生的尋找伏地魔的想法後，一切都將不可挽回。

“艾尼，這次的埃及之行讓我發現，湯姆對那裡有著非同一般的瞭解，他熟悉那裡的地形，並且知道一些就連本地巫師都不清楚的隱秘，甚至挖掘出了木乃伊的秘密。”

“木乃伊？不是說黑暗時代之後再沒有真正的巫妖和木乃伊活動，偶爾發現的也只是意識殘缺的貨色嗎？”艾尼當然不會把鄧布利多口中的木乃伊，當成是麻瓜博物館中不會動彈、渾身纏滿布條的乾屍。

永生一直是人類的渴望，就算一些勘破生死的強大巫師，也同樣渴求更多的研究時間，在遙遠的年代，隨著第一位巫妖現世，某種神秘的轉化儀式就在西方流傳了開來。

這種極其玄妙的技術據傳來自遠方的埃及，在那裡強大的巫師在麻瓜中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壽命將近時，貪戀人間的他們選擇將自己轉化成另一種形態。

不過在黑暗時代後，無論是巫妖還是木乃伊的轉化儀式都已經失傳了。否則伏地魔很可能不會選擇分裂自己的靈魂，英倫的發展也將走向另外一條道路。

“我一直都承認，湯姆在魔法上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尤其是在各種邪惡的儀式上。”鄧布利多深知，在某些方面黑魔法有著巨大的優勢，但在利用這些優勢時，也就走上了自我毀滅的捷徑。

“不過我很好奇，湯姆要怎樣掩蓋奇洛身上的變化，我想他回來時，就不再是一名正常意義上的人類了。”

鄧布利多有些疑惑，儘管在分裂靈魂後，伏地魔變得癲狂而又狂傲，不過他從不會低估湯姆的智慧。

“其實那些並不重要，阿不思。湯姆只能孤注一擲，但我們顯然有著更多選擇。”現在的形勢要比原著裡還要好得多，甚至在原著裡伏地魔也沒能將英倫的巫師逼上絕路。

想想格林德沃的待遇吧，要知道世界上可不僅僅只有英國。

抵禦黑魔王，艾尼有著自己的想法，坑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艾尼需要做的就是不時挖一挖，讓坑變得更深一點。可以和鄧布利多的方案齊頭並進，加一重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