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策抬眸看了一會兒朱厚照,心中雖有稀奇,畢竟誰不想審視審視明朝這位奇葩皇帝。

不過也僅限於此。

朱厚照覺得沒啥意思,他也不想和一個癆病鬼多待,沒什麼好玩的。

雖然這名癆病鬼長得有點像他早夭的弟弟,不過畢竟不是嘛。

“好啦,既然認錯人就算了。”

“我去順天府知會一聲,他們以後不會來找你麻煩了。”

陳策微笑道:“我謝謝你啊。”

朱厚照擺手道:“不是甚大事,你命好,索性是我查的你,要換個人,你沒有錢科擺平不了。”

“好了,就這樣吧。我要去西北了,有空再見面吧。”

朱厚照揮揮手,瀟灑的邁著王八步伐離開。

陳策驚愕的叫住他,問道:“你?去西北?”

伱堂堂皇太子,不在東宮學習學問,跑去西北幹什麼?

皇宮那邊要是知道了,還不得鬧翻天了。

畢竟是帝國唯一的皇子,皇太子,諾大的國家,國本要出事了,這大明王朝得提前讓仙道登基。

而且你這一走,皇宮那邊指不定又要來查我,畢竟我是你最後接觸的人。

陳策不想招惹麻煩,也不想花精力去應付這些事。

朱厚照趾高氣昂的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我去幫王越打仗去。”

他的雙目帶著一抹神往,彷彿此時已經置身沙場,學當年冠軍侯穿插沙漠,策馬揚鞭,七進七出。

陳策驚愕的道:“當朝天子已經下令讓王將軍攻打賀蘭山啦?”

陳策種地的時候,收穫了很多關於明史知識,這一年時間閒著無事,大多時間都在讀書,他又擁有一目十行和超高的理解能力,自然也知道在這一年,老將王越將會踏破賀蘭山缺,唱出人生最後一首戰歌。

王越是明中葉不可多得的儒將帥才,在他的經略下,哈密固若金湯。

關西七衛是拱衛西北的重要屏障,哈密作為西北門戶,明廷若是丟失,則關西七衛丟失,關西七衛丟失,甘肅外所有土地將會徹底拱手相讓。

好像就在今年,王越要死……

朱厚照搖搖頭道:“還沒,不過文官們多次上書給父……給當朝天子,說王越一直龜縮不出,乃怠戰怯弱之舉,又白白消耗大量軍費,當朝皇上已經動搖啦。”

“這大戰,不日就要開啟!”

頓了頓,朱厚照甩了一下身後的披風,抬頭望著天空,感慨道:“我此番要彰顯漢家男兒雄風,殺他個人仰馬翻,人頭滾滾,立不世之奇功,瀚海飲馬,封狼居胥!”

“怎麼樣,你看我牛逼不?”

陳策:“……”

人才,人家當皇上的誰不想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就你是個另類。

哦,還有一個戰神皇上當年可能也這麼幻想過,不過被瓦剌人盛情留下來做客了。

陳策揚起了拳頭,放在朱厚照身前。

朱厚照倏地一個後退,張牙舞爪的道:“想和本宮,本官練兩下子?”

“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癆病鬼,我一拳一個!”

陳策一臉無語,道:“你方才怕了嗎?”

朱厚照著實被陳策突然的亮拳嚇了一跳,你這不是玩偷襲嗎?這哪裡是君子所為?不講武德嘛。

“不怕,絲毫不覺得怕,甚至還隱約有些鄙視你。”

陳策笑道:“我想告訴你的道理不是這個。”

“拳頭,沒出之前,威脅永遠是最大的。”

“鍘刀,沒放下之前,永遠會令人膽寒。”

我靠!

這話有道理啊,還有點小裝……不是,你個癆病鬼忽然裝逼幹什麼啊?

朱厚照虎著臉看著陳策,疑惑的道:“你想說啥?”

陳策道:“不建議王越出兵,雖然王越老將軍能力出眾,但他今年七十多的高齡了,經不起這個折騰。”

“王越老將軍就是大明的拳頭,鍘刀。”

王越的軍事功績不必多說,紅鹽池之戰、威寧海之戰、延綏之戰,在成化朝的三場戰爭已經打出來了名號,韃靼的祖宗都能揍,何況現在韃靼的孫子輩?

小王子在王越面前就是個小朋友。

只要他不死,再經略一段時間哈密,培養出來一些人才接替他的大棒,哈密就能穩下來,西北門戶就能高正無憂。

當然了,最主要的,你這鬧騰的太子也就不必去西北,免去了朝廷來查我的麻煩。

“戰場瞬息萬變,長途奔波,若是將王老將軍折騰出問題來了,大明則失去了威脅敵人的拳頭和鍘刀,得不償失。”

“龜縮不是怯戰,是為拳頭蓄力,最後給出致命一擊。”

朱厚照咂摸咂摸嘴巴,細細品嚐陳策的話,越來越覺得有道理。

還很裝逼!

待會兒回宮和父皇說一說,自己還不把父皇給震懾住?

天天說我愛胡鬧,本宮這一番拳頭亮出來,就問你服不服啊?

朱厚照點了點頭,淡然道:“還不錯,略微有點見解。”

天吶!

為什麼我沒想到這些,上天給了我尊貴的身份,難道就讓我失去了如此智慧嗎?

為什麼要把這種智慧賜給這癆病鬼!

不公平啊!

朱厚照一臉平靜的道:“我還有事,改日再深入交流吧。”

他跨步走出房門,將身後貂絨披風甩了一下。

陳策提醒道:“外面雪天路滑,你當心。”

“呵呵。”

朱厚照冷笑了一下,“我還能跳幾步你信嗎?你根本不懂我們武人的基本功,這種地方都是如履平地……噗通。”

朱厚照一個趔趄,一屁股坐了下去,淡淡的道:“還不賴,坐著欣賞雪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花,跨步朝外走去。

“誒,等等。”陳策又叫住他。

大哥,你煩不煩,非要我說我摔了嗎?

陳策對朱厚照道:“小朱大人,你來的時候把我門踹壞了。”

陳策伸手指著自己的大門。

朱厚照瞪大眼睛,你叫住我就為了這個?

“改日來賠錢,有事,務擾。”

說完後,他匆匆忙忙離開很遠,臉上火辣辣的燙,眼中含淚,剛才那一跤,差點被把自己摔裂開!

這個窮鬼,就不能給自家門前修個石板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