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娘狠狠地瞪了一眼陸時鳶,心裡滿是怒火。

她一個六歲大的娃娃能懂什麼,一句話說不好說不定還會牽扯到侯府呢。

還敢和她叫板。

【等你搞砸了這事,我看你怎麼交代,還不是要用你的性命抵賴,到時候整個侯府都會捨棄你的!】

陸時鳶一愣,聽著徐小娘的心聲,突然打心裡覺得可笑。

葉幼薇。

在侯府過得日子真是連狗都不如。

“見過徐姨娘、四姑娘。”宮門前等待良久的嬤嬤,見到她們便微微福身。

陸時鳶淡淡的看了一眼她,頭上盤著皇宮大內掌事們如出一轍的盤發,那張臉略顯老態,腰間掛著腰牌,是個三等嬤嬤。

放在以前她是睜眼都不會瞧一眼的。

由於現在的身份不同,陸時鳶稍微頷首示意。

要是讓她對一個嬤嬤行禮,婉婉是做不到的,況且她和自己的也不需要行此大禮。

“見過嬤嬤,嬤嬤有禮了。”徐小娘歡歡喜喜的行了個大禮,討好似的看著她。

嬤嬤和陸時鳶都愣住了。

陸時鳶忍不住笑了一下。

嬤嬤臉色有些難看:“徐小娘客氣了,您雖不是侯爺正妻,但卻也是個受寵的姨娘,原不用和奴家這麼客氣的,倒顯的不合規矩了。”

徐小娘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徐小娘沒進過宮,也不是出身什麼名門,自然不知道見了誰該行什麼禮。

在侯府的時候,也總是和嫡母嗆聲,大家閨秀是萬做不出來的。

嬤嬤看著挺直腰背的陸時鳶,雖然年歲不大,可那氣質優勝於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像是禮儀薰陶成的大家閨秀。

嬤嬤讚賞的看了眼她,“四姑娘果真是教養有方啊,想必侯府待您肯定極為看重。”

徐小娘一聽,為了撿起剛丟的面子,立刻調笑:“這只是一個小小庶女而已,成不了大氣候,嬤嬤您還真是抬舉。”

嬤嬤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提高音量:“庶女又如何,徐姨娘膝下似乎也有兩個庶出吧,更何況我朝不看嫡庶,陛下更是最厭惡把嫡出掛在嘴邊的人,你可是要忤逆聖上?”

徐小娘沒想到一句話居然惹了天大的禍害。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臉色蒼白,全然沒有在侯府耀武揚威時的囂張。

眼看二人僵持的時間太久,陸時鳶把徐小娘拉起來,臉上掛著笑,嘴上卻不饒人:“嬤嬤莫怪,徐小娘嫁到侯府的時候,爹爹最看重的就是她大字不識一個的特點,這人豬狗不如,腦子也灌了水,嬤嬤千萬別生氣。”

嬤嬤聞言,古板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

周圍的宮婦也都取笑似的看向徐小娘。

“罷了,快些進去吧,別讓陛下等久了。”嬤嬤轉身走遠,在前面帶路。

徐小娘在她聽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陸時鳶一下,“小崽子,你剛才怎麼說我。”

陸時鳶推開她的手,一臉擔憂:“小娘為什麼聽不懂我的意思,剛才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因為得罪人被趕出宮門了,那時候宮婦眾多,你豈不是更丟臉。”

還是為她著想。

徐小娘憤恨的咬著嘴唇,只是一想到剛才那些話,心裡就十分生氣。

【好啊葉幼薇,你敢當眾下我的面子,等利用完你,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時鳶暗裡冷笑,徐小娘的心聲還真是和表現出來的如出一轍。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等等。”周公公捏著公鴨嗓叫住她們,死魚眼掃過三人:“太后和陛下正在裡面商議事宜,任何人不得打擾。”

養心殿外,他們被周公公攔下。

徐小娘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可怎麼辦,公公你可得放我們進去,你不能攔住我們,我們可是侯府的人!”

這個蠢貨,居然對養心殿的周公公出言不遜。

他可是皇帝眼前的紅人。

“侯府?以後是不是也另說了,你連侯府嫡母都不算,咱家和你說個什麼勁。”養心殿的太監也不是誰都能得罪的,直接掉頭就走。

陸時鳶立刻拉住周公公,順手從徐小娘插滿珠簪的頭上取下一隻,沉重的金簪子塞到他的手裡。

陸時鳶雖然是個小娃娃,但是說出的話卻討人喜歡:“公公何必和她置氣,她頭腦生的不完全的,公公消消氣。”

周公公滿意的笑了,“看不出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還挺懂。”

“說吧,要咱家幹什麼。”

陸時鳶眼珠一轉,拿出懷中的玉佩遞給他,“此物務必給陛下一看,見此物便知曉了。”

“我還有句話,要帶給陛下。”陸時鳶低聲說。

周公公見到這個玉佩,像是看花了眼一樣,揉了揉眼睛,急忙往裡面遞過去。

這東西對於陛下,那可比世上所有珍寶都要重要!

【這個小蹄子到底給了那個太監什麼東西,居然就進去通報了,莫不是我的珠簪起作用了?到頭來還是得靠我。】

陸時鳶聽著她的心聲,一言不發。

一萬個珠簪都比不上那個玉佩。

四年前,她曾救過葉幼薇一命。

那時葉幼薇被惡意扔下池塘,是她讓丫鬟們救上來,見她實在可憐,便贈與一枚玉佩。

見玉佩如見長公主。

誰也不敢找她的麻煩。

恐怕是她死後,侯府不再忌憚這枚玉佩。

他們僥倖的認為,一個死人的玉佩算不上什麼,也就任由葉幼薇留著。

只可惜,對於思念她成疾的皇兄和母后。

這枚玉佩,就好似往波瀾平靜的水中丟了顆炸藥一樣。

“宣侯府四娘子覲見!”

陸時鳶勾唇,仰起頭,提著裙襬往前走去。

剛走出幾步,身後歡天喜地的徐小娘被攔下。

“陛下只宣四娘子,無關人員不得入內。”

徐小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大喊:“憑什麼,我也是侯府的人!”

侍衛聞言,立刻拔出刀示威:“何人膽敢在養心殿外喧鬧!”

陸時鳶回頭,看見徐小娘嚇得跌在地上,她歪頭一笑,“小娘就在外面吧,否則殿前失儀不是開玩笑的。”

陸時鳶走進去後,恭敬地行禮。

裡面傳來一陣一陣抽噎聲,大殿裡安靜極了,一言不發。

“這玉佩,你從何處拿來?”皇帝坐在最高位,她看不清神色。

只覺聲音威嚴無比,像是隨便說一句話,就能讓人渾身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