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鐘後,市郊的一家鄉鎮衛生院。

伍北和齊金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輕聲聊天。

當看到披頭散髮,瘦骨伶仃的王琳扎著吊瓶躺在病床上熟睡時候,伍北怎麼也沒辦法把她和曾經那個開豪車的千金大小姐聯想到一起。

再看看衣衫不整的齊金龍,指間夾著四塊五一包的“中南海”時候,咎由自取四個字突然出現在伍北的腦海中。

“我當初買下有朋中介那棟樓沒少給王琳錢,你們怎麼會過得如此狼狽?”

伍北好奇的開口。

“錢,錢全被我輸光了..”

齊金龍遲疑一下,將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歷一五一十倒了出來。

敢情齊金龍從始至終一直都沒離開過崇市,王峻奇主動投案之後,他當天晚上就找到了王琳,又是磕頭賠罪,又是發誓詛咒,才總算求得王琳的原諒。

但是安生了沒幾天,他就又開始閒不住了,可又害怕被警方找到,就慫恿王琳花大錢聯絡了個專門送人出境的“蛇皮”,把他倆送去了小勐拉。

出境之後,齊金龍除了整天喝大酒,就喜歡跑去賭檔裡耍錢,剛開始玩的小點,就圖個打發時間,可後來越來越控制不住,再加上被人聯手做套,王琳的腰包很快被他騙光。

要不是王琳私藏了一點路費,兩人連回國都成問題。

回國以後,齊金龍害怕被人抓到,只能讓王琳出去打工賺錢維持兩人的生活。

而有身孕的王琳本來身體素質就不咋滴,又積勞成疾,今天徹底病倒了。

“將近六千多萬啊!你一個多月全輸光了?!”

伍北愕然的張大嘴巴。

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瘋狂,當初找到閆明幫忙擔保從銀行貸款買下有朋中介那棟樓,沒想到齊金龍比他更瘋狂,直接拿那麼多錢打水漂。

“我當時萬念俱灰,加上琳琳一直對我藏著掖著,我都不知道她究竟藏了多少錢,所以有點賭氣的成分,再加上那些人聯手做局坑我,不然不可能..”

齊金龍紅著眼睛解釋。

“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不會從自己身上找毛病,永遠都覺得每個人都對不起你,當初你在虎嘯最難的時候離開,埋怨大家都不理解你,又在王峻奇最難的時候倒戈,埋怨我逼迫你,現在又埋怨女人對你不盡不實,你怎麼問問你自己,你為誰拼過力,又給過誰安全感?”

伍北憤怒的提高嗓門呵斥。

“伍哥我..”

“算了,這些都是你的家事,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別一天活的還不如個蹲著撒尿的。”

伍北板著臉打斷,隨即從口袋摸出一張銀行卡丟給他,橫聲道:“卡里有幾萬,不是看你面子,你的面子在我這兒早就用完了,完全是因為王峻奇,雖然為敵,但他是個磊落的爺們!走了!”

說完,伍北起身,直接朝樓梯口走去。

路過病房時候,他忍不住又掃視一眼王琳,才搖了搖腦袋離開。

老天爺是公平的,王琳前二十年刁蠻任性,從來不知愁滋味,可跟了齊金龍以後就開始,不光要洗衣做飯,還得工作賺錢,或許這就是她應有的懲罰。

“伍哥,謝謝你,當初沒有揭穿我躲在垃圾堆,也謝謝你既往不咎,還願意幫我,最後謝謝你..”

齊金龍跟在伍北身後,聲音很小的呢喃。

“當個人吧,不論是非功過,王琳願意一直陪著你,你已經算是半個人生贏家,社會適不適合你,我不好評價,可是以你的脾氣秉性,呵呵,你懂的,正經八百過日子,好好給王峻奇、王野賠句不是,或許你的路還能繼續走。”

伍北腳步未停,慢條斯理的回應一句。

走出衛生院,他懶得聽齊金龍告別,直接招呼孫澤開車。

“伍哥,這樣的垃圾,你還理他幹嘛。”

孫澤雖然不熟悉齊金龍,但這些天沒少從別的兄弟口中得知這混蛋的那些往事,作為把“忠誠”視為底線的他,當然打心眼裡瞧不起齊金龍。

“人非聖賢,孰能無情!”

伍北感傷的嘆了口氣。

理智告訴他,不要再去搭理齊金龍,可從個人情感,他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可能是感激他最難的那段時光,齊金龍一次一次幫他貸款套現,也可能是懷念虎嘯剛剛成立時候,他們天當被子地當床,就著一間屋打地鋪的燃情歲月。

直到目送伍北的車子走遠,齊金龍那雙暗淡的目光陡然出現光彩。

“踏踏踏..”

一道寬厚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語氣嘲諷的輕笑:“你這個兄弟還是蠻仗義的嘛,不過他似乎非常不信任你,你遞給他的礦泉水,他一口都沒喝。”

“仗義?別逗了好不,他開大g我走路,他是人前風光無限的伍哥,而我只能當個偷雞摸狗的小賊,他不信任我是真的,可憐我也是真的!毛哥你剛剛為什麼不動手?”

齊金龍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

“光是那個孫澤上次就夠我喝一壺,更別說伍北加上車上另外一個我看不透的青年,他們仨如果聯手,能原地虐殺我!再等等吧,我不信伍北永遠不落單!”

壯漢吐了口唾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