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深夜的十一點多。

正如白天那個保安形容的那般,三屯鄉越晚越熱鬧。

閃爍霓虹下的各種賓館、酒店,似乎每家都人滿為患,院子裡、路兩旁,哪哪都是顏色各異的私家小車,其中不乏一些高檔的座駕。

伍北沿著街道的樹蔭底下慢慢向前邁步。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僅僅只是依靠一個礦區,這地方會引來如此眾多的消費者,難道這鎮子上,還有別的什麼娛樂專案?

當然,此刻也不是他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

眼下他得先搞定鄭凱的麻煩,才有精力和時間慢慢探索這個晝夜顛倒的三屯鄉。

路過一間酒吧時候,兩個胳膊粗壯的魁梧漢子架著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硬生生的丟了出來。

摔成狗吃屎的青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沒皮沒臉的爬起來,雙手抱拳的衝二人哭求連連:“兄弟,再給我一點!就一點,行麼?我求求你們了,我保證一發工資就還賬,實在不行讓我去別的房間聞聞味也好啊...”

“沒錢別他媽來搗亂!”

“再敢偷偷溜進來,腿給你打斷!”

兩個壯漢凶神惡煞似的厲喝。

再看那青年,明明西裝筆挺,皮鞋鋥亮,可是精神狀態卻特別差,本該整整齊齊梳在腦後的頭髮凌亂不堪,臉頰白森森的,好像大病初癒,眼神空洞無物,說話時候不住的舔舐自己乾裂的嘴唇。

“兄弟,啊不對..大哥們,我求求你們了,就讓我進去呆幾分鐘吧,我以前有錢時候可沒少給你們消費!”

青年腰桿佝僂,就差給兩個壯漢跪下。

“少特麼攀交情,場子的大門朝南開,無米無錢莫進來!”

一個壯漢上去就是一腳將青年踹翻。

等兩個壯漢離開後,青年才“哎喲哎喲”的爬起來,呆立幾秒鐘後,他急急忙忙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三舅,我媽被車撞了,急需要一筆手術費,我沒有騙你,真的不是誆錢為了吸...”

伍北從對方旁邊輕飄飄的走過,沒有任何表情,也不掛絲毫的憐憫,雖然沒有深入接觸過那類人,但青年的一舉一動已然證明他是個什麼玩意兒。

繼續沿著街邊前行,伍北陡然發現,似乎每家店鋪的門前都有一個或者幾個類似青年那樣的垃圾人。

剎那間,他好像覺察到這三屯鄉不同尋常的地方。

十幾分鍾後,他來到國璽酒店附近。

手機這時候也響了起來,

是文昊的號碼給他彈來的影片。

“終於來啦!”

伍北深呼吸一口,露出抹陰森的笑容,隨即找了個背光的角落,按下接聽鍵。

隨著畫面一陣抖動,手機中很快出現文昊滿臉是血跪在地上的景象。

“伍北啊,金蟬脫殼玩的挺利索,我不想跟你廢話,也不跟你扯什麼道德情操,咱倆的問題咱倆解決,別讓你的小兄弟跟著遭罪,沒問題吧?”

接著畫面再次轉動,鄭凱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一臉的頤指氣使。

“沒問題,你要的也不是他,不是嗎?”

伍北似笑非笑的回應。

“我還在咱們吃飯的包廂裡等你,一個人,不要耍任何手段,我的實力相信你今晚上已經見識到了,咱們都體面點。”

鄭凱接著又說道。

“呵呵,聽您的!”

伍北附和的接話。

放下手機,伍北將煙盒裡的最後一支菸取出,叼在嘴邊,然後緩緩從陰暗中走出,步履平緩,目光堅定。

此刻的國璽賓館院內,聲音嘈雜,放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有二十啷噹歲,打扮的流裡流氣的精神小夥,也有虎背熊腰套著工作服的礦區工人。

當伍北出現的那一刻,院裡的叫喊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瞪著眼睛惡狠狠的注視他。

兩夥勢力角逐,最慘的不是當事人,而是尾隨他們混飯吃的邊邊角角,這些人基本都是圍繞鄭凱生存的。

伍北幫助周柺子掠奪走鄭凱的股份,無異於踢翻他們的飯碗,他們怎麼可能不恨。

“呵呵,萬眾矚目啊!”

伍北咧嘴一笑,乾脆舉起雙手錶示自己沒有任何攻擊性。

“讓他進來!”

不遠處餐廳樓上,鄭凱站在二樓的窗戶口開腔。

人群迅速蠕動,很快讓出來一條不到兩米寬的通道。

四層號的餐廳樓,敞開的大門,狹窄的過道,猶如一隻張開嘴巴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遠古兇獸。

伍北裹了一口煙,腳步輕盈的走了過來。

感受到周邊人粗壯有力的喘息聲,伍北目不斜視的大步前行,只是此刻誰也沒注意到,鄭凱所在樓層最頂頭衛生間的窗戶口人影綽綽。

這種時候特別考驗心理素質和膽魄,倘若這裡頭有人控制不住動手,其他人指定會條件反射一塊往上撲,哪怕伍北是呂布附體,也照樣得被人群撕碎幹廢。

一直走到餐廳大廳裡,伍北看到一張兩米多高的巨大海報,而海報中的男人正是他自己,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院裡的這些人竟然都認識自己,敢情是鄭凱在是幫自己揚名立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