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的逃離現場,伍北步履蹣跚的順著路邊往前走。

沒有任何誇張,他確實是逃離,因為再呆下去,他絕對會控制不住的跪下懇求。

突然出現的這個怪咖三人組,身份其實在那個男人下車的那一刻就已經昭然大白。

即便其中沒有趙念夏的父親,也肯定全是他的叔伯輩兒。

不論是出言不遜,還是主動挑釁,伍北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用玩世不恭的態度讓他們輕視忽略,他此刻表現的越是爛泥不上牆,日後有所成就的時候才會越容易讓人震撼,但最終他還是敗了。

敗給了自己那點所剩不多的自尊心和驕傲。

“叮鈴鈴..”

兜裡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掏出來看了眼是趙念夏的號碼,伍北遲疑良久,選擇結束通話拒接。

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卑敏感,明明焦慮痛苦,明明想要和真誠硬碰硬,但就是沒有勇氣傾聽對方的一句“你好”。

捂著斷掉的肋骨,伍北像只無家可歸的小狗似的步伐僵硬的朝前邁著雙腿。

現在的他既沒了分辨方向的慾望,也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往何處。

儘管腦子裡已經有了方向,但和立即執行根本就是兩碼事。

“呵呵,命啊,真特麼是個狗東西..”

徒步走了很快,伍北艱難的蹲坐在馬路牙子上,想要給自己點上一支菸,可等煙盒掏出來,才發現裡面的菸捲全都被折斷了,應該是他跟那個叫“小獸”的男人交手時候造成的。

“操!操!操!”

伍北憋屈的跺腳低吼,不知道是在怒斥老天爺喜歡開玩笑,還是在埋怨自己的一無是處。

那個男人說的很對,他既技不如人,又狠不壓己,拿什麼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江湖場立足?

技不如人包含很多,功夫、頭腦,情商,人脈,全都在此行列。

而狠不壓己更明白,對方一語道破伍北性格里存在的懦弱,他不是個殺伐果斷的良帥,不然一個區區的齊金龍也不可能屢次創造奇蹟。

“可我他媽一開始也沒打算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啊,我只是想掙點足夠養我爸的小錢,顧家夠自己生存的小店,是命運一直推著我在往前走,我沒想過要成為領袖..”

伍北從煙盒裡摸出半截撅折的菸捲,叼在嘴邊,患得患失的喃喃自語。

“嗡!”

一臺黑色奧迪緩緩停在路邊,隨即車門“咣”的一聲彈開,羅睺滿臉焦躁的走了下來。

原本他有滿肚子的埋怨想要吼出來,可是當見到伍北臉上乾涸的血跡時,憤怒頃刻間煙消雲散,深呼吸兩口,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燃,抻到了伍北的嘴邊。

“來了?”

伍北昂頭看了一眼,並沒有感覺太過意外。

賈笑回去指定會把行蹤告訴弟兄們,羅睺能找過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嗯。”

羅睺點點腦袋,一屁股坐在旁邊,從自己兜裡掏出一包“華子”,隨即直接將菸嘴掐掉,點上剩下的半截菸捲,雙手抱住兩腿,昂頭“吧嗒吧嗒”吐了幾口白霧。

“讓你們丟人了唄?”

伍北苦笑著開口。

“多大點事兒,本來在我爸眼裡,我就是個不著四六的敗家子,不差多一次。”

羅睺無所謂的撇撇嘴,歪頭的剎那,伍北看到他的腮幫子上有塊特別清晰的巴掌印。

“對不起啊。”

遲疑幾秒,伍北聲音不大的唸叨。

“呸,菸葉子真特麼多,但是夠味夠勁兒,抽起來倍兒爽!”

羅睺仿若沒聽見似的,吐了幾口唾沫星子,看向伍北豁牙傻笑。

“你小子也是牽著不上趕著上,好好的過濾嘴不要,非尼瑪學人抽旱菸,找刺激呀?”

伍北一語雙關的笑罵。

“活著總得圖點啥吧,甭管是親情、友情和愛情,總嘰霸得奔一頭。”

羅睺不是傻子,自然聽明白伍北的暗示,大大咧咧的笑道。

他笑,伍北也跟著笑,最終兩人像抽風似的沒心沒肺的狂笑不止。

“還是兄弟唄?”

半晌之後,羅睺合上嘴巴,冷不丁開口。

“我啥時候不認你了?”

伍北翻了翻白眼球。

“去尼瑪得,在旅遊賓館時候你說那話真快嚇哭我了,操!必須補償老子精神損失費。”

羅睺委屈巴巴的叫囂。

“補補補,補一座錦城的地下王座給你,好不好?”

伍北連連點頭。

“伍哥,我爸給我明示了。”

嬉鬧片刻,羅睺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火柴盒大小的玉牌。

牌面上鐫刻著一尾青面獠牙的巨蟒圖案,倒三角的蛇頭昂首而起,身軀盤成一圈,栩栩如生。

“啥意思?送你的生日禮物吶?”

伍北不解的皺起眉頭。

“蟒佩加身,莫與龍爭!”

羅睺長吐一口濁氣,眼神中閃過一抹落寞,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見,笑嘻嘻道:“其實這樣正和我的心思,本來我就不如我哥,正好懶得去搭理家裡亂七八糟的事情,嘿嘿。”

伍北沉默幾秒,晃了晃腦袋出聲:“我不懂什麼莫與龍爭,只知道蟒成蛟、蛟化龍,如果我是你,就會認為這是你老子在鼓勵你,掀翻所謂先來後到的血統,龍騰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