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如鴉,殘月似勾。

荒廢的垂釣園畔邊,沈童宛如雕像似的,一動不動的盯著水面,偶爾有風掠過,吹動湖面蕩起陣陣漣漪,但他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讓氣氛愈發變得靜謐陰森。

身後幾米外的擔架車上,幾個白大褂死死的按著床上的人,不讓他發出丁點動靜。

“呼啦!”

不知道過去多久,就在幾個白大褂感覺雙腿都快要站麻了的時候,沈童突然收杆,一尾差不多能有成人小腿粗細的白鰱魚被拽出水面。

這魚長得屬實不小,力氣也大的驚人,魚尾噼裡啪啦的拍打地面,發出距離的動靜。

“哈哈哈,收穫不小,不錯不錯。”

沈童隨手將魚竿扔到一邊,饒有興致的背手俯視地上掙扎不止的鰱魚幾秒,隨即朝幾個白大褂擺擺手:“把他帶回來吧。”

“童哥,童哥我沒出賣過你和羅總,一個字都沒往出說,巡捕問我時候,我裝的嘴巴說不了話,真的沒敢洩露半點。”

隨著身上的白單子被撩開,仇虎的臉頰頓時出現眾人眼前,他渾身裹滿紗布,臉上、額頭全是被火燒傷的大燎泡,不少地方甚至化膿,黃白的膿液瞅著格外噁心,頭髮也徹底被刮光,像極了烤焦的滷蛋。

等嘴裡的破布頭被拽出來後,他忙不迭連聲呼喝。

“讓特麼你說話沒,鬼嚎什麼!”

旁邊一個白大褂掄圓胳膊就是一拳鑿在他的臉上,直接把人從擔架車上幹了下來。

“童哥,求求你放我一馬,你讓我跟羅總說,我對你們是絕對忠誠的,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是跟你們的,我做的那些事情,也絕對不會落在你們頭上,放我離開好不好,我保證這輩子不會出現,啊不..這輩子不會回國。”

摔在地上以後,仇虎不顧身上的大面積燒傷,吃力的爬到沈童的腳跟前,雙手環抱住他的右小腿,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哀求。

混跡江湖這麼久,最起碼的危機感還是有的,從被人帶出病房的那一刻起,仇虎就知道有人害怕他多嘴,不想再讓他活下去,直到看見沈童,他幾乎可以確定猜測。

此時,他只想活著,根本不在意什麼面子、尊嚴,別說是搖尾乞憐,哪怕沈童讓他吃屎喝尿,他都絕對不會拒絕。

“童哥,我對你一直兢兢業業,您交代的所有事情,我都當成聖旨去辦,放我走吧,你不說,我不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還活著。”

看沈童久久沒有吭聲,仇虎感覺對方可能是心軟了,愈發聲淚俱下的乞求:“哥,我才二十多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求你大發慈悲..”

“唉!”

沈童長嘆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子,近距離凝視仇虎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龐,眸子裡滿是不忍。

早知如此,何必開始呢。

“童哥,只要你讓我走,我感謝你一輩子,當牛做馬在所不辭,從今往後你就是我主子,你讓我往東,絕對不往西,我真的很想活。”

仇虎繼續賣力的發揮著自己不要臉的說辭。

“如果仇虎始終奉我為主,毒啞他,給他條活路吧,如果你在你面前都反水,那賣我就是隨時的事兒。”

沈童摸出來手機,戳開一段語音資訊,羅天的聲音很快響起。

“什麼!”

仇虎愣住了,慌忙鬆開沈童,雙手撐地,驚恐的往後爬了兩下,瘋狂的晃動腦袋狡辯:“羅總,你聽我解釋,我一直覺得你和童哥是一個人,聽你的話跟聽他的是一樣的,我絕對沒有背叛你們的意思..”

“噓!”

沈童把食指放在嘴邊,比劃一個禁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大海雖美,但船終要靠岸,你已經到校了兄弟,之所以無路可走,也全是你自己的選擇,怪不得旁人。”

“童哥,別這樣..”

仇虎膽寒心驚的喘著粗氣。

“上車餃子下車面,吃完你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頓,上路吧。”

沈童朝著不遠處的手下示意,對方很快將一桶熱氣騰騰的泡麵端了過來。

“不要,不行!你把電話給我,讓我跟羅總說,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們那些事情全都得敗露,別以為我不知道徐妙妙死了,還有你們針對羅睺和伍北做出的各種計劃,如果這些事情傳出去,你們都得身敗名裂!”

仇虎抬起裹滿紗布的手臂,一把掄開手下端過來的泡麵,五官扭曲的嘶吼:“讓我走,否則咱們就魚死網破!”

“唉..”

沈童再次長嘆一口氣,眼眸中的不忍瞬間變成了憐憫,搖了搖腦袋開口:“天兒一直都說你是個聰明人,可在我看來你真的蠢到了極致,原本可以輕輕鬆鬆的離開人世,卻非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挑釁我的手段,不知、不止、不值!”

“什麼意思你...”

仇虎茫然的睜大眼睛。

話剛說到一半,兩個白大褂直接架起他的胳膊拖到了一邊。

“天快亮了,我有點困,不要耽誤我本就不多的睡眠時間。”

沈童重新坐會小馬紮,背轉身子點燃一支菸,只留給滿眼茫然的仇虎一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