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巧舌如簧有名字,那它一定就叫作王峻奇。

這孫子雖然能力一般,做事也差勁兒,但是編故事和隨機應變的能耐絕對屬於國家級保送選手,愣是憑著幾張趙念夏找高人ps出來的照片和唾沫橫飛的表情,硬生生在馬寒心頭築起了一團疑雲。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真相,恐怕就連隱藏在鄰桌的吳松和三球都得信以為真。

幾米開外的趙念夏藉著高大的公共飲水機當掩體,全場目睹王峻奇的精彩表演,她時不時擰皺柳葉彎眉,輕撫藍芽耳機,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入她的耳中。

該說不說,王峻奇這號逼養的,正兒八經的屬於老天爺賞飯吃,高高大大的忠厚長相,帶點崇市口音的塑膠普通話,如果放在電影裡,絕對屬於正派角色,根本不會有人把他跟“包藏禍心”四個字聯絡到一起。

“馬哥,我說得不一定就是事實,畢竟能力有限,很多東西是我自己胡亂分析的,您不一樣,您有相當的人脈圈和本事去勘察真偽。”

王峻奇抽了口氣,恭敬的替對方點燃香菸。

“不,空穴不可能有來風,剛剛聽你那麼一說,我也覺得有很多細節經不起推敲,小寧死的事兒確實蹊蹺,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撞死他的那個公交車司機被索賠三百萬,既沒辯解也沒申訴,一個普普通通的駕駛員,哪怕不吃不喝半輩子才能攢多少錢?正常情況,沒可能那麼利索,現在想想肯定是有人替他買單。”

馬寒抿嘴搖頭,立體的五官掛滿慍怒。

“馬哥,後來你找過小寧的媳婦濛濛麼?”

王峻奇擼了一口肉串詢問。

“沒有,哪還有臉再見她,就連小寧的葬禮她都沒有邀請我,全是自己一個人操辦的,唉,真對不起他們兩口子。”

馬寒內疚的搓了搓腮幫。

“我感覺您應該去找她一趟,那會兒您希望她上訴,可是她拒絕了,我不是說她應該市儈哈,但一個剛剛失去老公的寡婦,於情於理不應該為自己多爭取些賠償嗎?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王峻奇繼續往下延伸話題,語調中充滿不解,愈發勾起馬寒的記憶。

“誒我操,還真是這樣!那會兒我心亂如麻來不及多琢磨,濛濛拒絕上訴時候,好像確實顯得很怪異,我得問問她。”

馬寒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直接抓起手機。

“時間啊馬哥。”

王峻奇忙不迭阻攔。

“差八分鐘十二點啊,怎麼了?”

馬寒非常呆萌的按亮螢幕看了一眼回答。

“我意思是現在這個點太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問吧,畢竟人家剛剛喪偶,傳出去的話對您對她都不好。”

王峻奇無語的笑了笑。

聽到這兒,不遠處的趙念夏莞爾一笑,貌似非常滿意,隨即她從挎包裡拿出另外一部手機貼到耳邊,嬌滴滴的呢喃:“沒打擾你休息吧朗哥哥,有個特別好的生意想跟你合作,錦城機場的擴建專案,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什麼機場鴨場的,我現在最犯愁怎麼入我家的場,晚上跟皇上他們練攤多喝了兩杯,你嫂子死活不讓我進屋,要不你替我說說情,只要讓我回去,哥立馬送你一間養雞場,什麼土雞母雞三黃雞,你想養什麼都可以。”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

“不是雞鴨魚肉的雞,是飛機啊大哥!算了,我還是先幫你給嫂子說好話吧,這次是哪個嫂子在教育你啊?”

趙念夏頗為好笑的詢問,顯然以前沒少做這樣的事情。

“她們倆合夥了,商量好誰也不讓我進門,甭管哪個都可以,你先幫我說服,完事我自己再慢慢睡服,咱兄妹倆強強聯手,哎喲疼媳婦,別揪耳朵…”

“嘟嘟嘟!”

說話的功夫,電話裡傳來一陣雜音和伍北的慘叫,接著電話秒速結束通話。

“真不靠譜,可憐的妻管嚴!”

趙念夏氣的跺了跺腳,她的話都還沒來及說完。

“說得好像你家沒有妻管嚴似的,用錦城本地人的話說,論起來耙耳朵,你爹排第二,沒人敢往冠軍臺上站,你不就是想讓伍北那小子沒有後顧之憂,多找幾家進場分散馬寒和羅天的注意力嘛??”

一個腦袋上扣頂漁夫帽,上身穿件花花綠綠沙灘衫,下身穿條緊身皮褲衩的傢伙猛不丁出現在趙念夏的身後。

“誘爺,你有辦法?”

趙念夏立馬興高采烈的望向來人。

“沒有,就算有也不會告訴你,你根本不是在幫伍北,而是在拔苗助長,與其你替他蕩平所有障礙,還不如你直接回去求你爸,讓他入贅咱們王者家,那樣他豈不是更不需要奮鬥?”

來人正是向來打扮另類的誘惑。

“切,說跟沒說一樣,我倒是想他入贅,我爸能同意嗎?我爸同意他會同意麼?算了,你根本不懂。”

趙念夏翻了翻白眼,隨即看向誘惑身上那條黝黑鋥亮的皮短褲,怎麼瞅怎麼像是女款,哭笑不得道:“我拜託你以後打扮的稍微..”

“這已經是我最保守的服裝了,別用你那俗不可耐的凡人視角去衡量一個時尚半輩子的弄潮兒,讓我來偽裝成羅天的人胖揍馬寒是吧?我去了啊!”

誘惑似乎知道趙念夏想要表達什麼,當即擺手撤離,像極了一個叛逆的中學生,只是這學生腦門上的抬頭紋屬實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