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長峰市場附近的一間早餐鋪子。

簡單張羅了幾樣吃食後,伍北和老鄭面對面而坐。

儘管時間尚早,但小小的店鋪裡也始終不乏各種三教九流。

有濃妝豔抹剛剛結束工作的陪嗨小妹,也有滿身酒氣吆五喝六的醉鬼,當然更多的還是起早貪黑的各類小販和為了生存而不停奔波的屁民。

前者代表瀟灑和空虛的昨夜,後者盡是無可奈何又不得不面對的今朝,不到十平米的小店裡彰顯人生百味。

市井長巷,聚攏來是煙火,攤開看是生活。

而身處其中的伍北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狀態究竟屬於哪一種,看不到璀璨蓬勃的煙火,也沒過好熱氣騰騰的生活,談不上失敗,貌似也沒多成功,明明心有鴻鵠志,可總卻寸步難行。

從坐屋以後,伍北和老鄭就基本沒怎麼對話。

也許是心裡有鬼,又可能覺得言多必失,總之伍北總覺得今天的老鄭格外不一樣,他知道對方時不時的一直在打量自己,但也只能裝個神經大條。

“你的臉色不太好,真應該去醫院好好做個全面檢查。”

直到服務員將一盤香味四溢的水煎包擺在兩人桌上時,老鄭打破沉寂。

“都說了我就是沒睡好,但凡讓我舒舒坦坦的悶上兩天一夜,你看我能不能精神的打死牛。”

伍北抓起筷子夾了個水煎包塞進口中,立馬錶情誇張的招呼:“快嚐嚐,味道真心好。”

“過陣子我想回趟老家。”

老鄭接著又道。

“啊?回去看看父母是正經事,你這一年四季總在外頭飄,估計也早想家了吧。”

伍北先是一愣,接著認同點點腦袋。

“我不想家,只是想回去看看老黑的爸媽,老黑從小叛逆,十多歲因為群眾鬥毆跟家裡斷了關係,這些年雖然也總匿名往回打錢,可他始終沒勇氣回去,我想代他跟老頭老太太說句對不起。”

老鄭語調很輕的說道。

“這..”

冷不丁間聽老鄭提起老黑,伍北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茬,吭哧兩下才不自然的應聲:“沒毛病,甭管你倆啥輩分兒,老黑跟你混的,你就該對他負責,你看需要準備點什麼土特產之類的,我回頭讓太子安排。”

“嗯。”

老鄭眨動兩下眼睛,淡淡的擠出一抹笑容。

“你怎麼不吃啊?整的好像專門來看我表演似得,是不合口還是咋地?服務員,你們這兒還有什..”

注意到老鄭一直沒動筷子,伍北急忙回頭招呼。

“我喝點豆漿就好,最近減肥。”

老鄭攔下伍北,應付差事的捧起湯碗抿了一小口。

“放心吧,老黑那面相就是有福的人,我估計他也不是被什麼人綁架啥的,就是單純想上什麼地方玩玩去,現在人的壓力都大,文昊之前不也一聲不響的溜達了好幾個月,也許某天他突然出現在你面前。”

望著對方那雙憂傷閃爍的眸子,伍北硬著頭皮安撫。

“你很喜歡趙念夏嗎?”

老鄭驢唇不對馬嘴的突兀發問。

“對!”

伍北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本能的回應,說完才意識到對方的問題絲毫不對路,迷惑的出聲:“咋好端端問這事兒。”

“真好。”

老鄭再次低頭抿了一口豆漿,輕聲道:“我常常在想,跟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才叫不枉此生,以前覺得唯有蓋棺定論的剎那才能找到答案,可現在猛然意識到,你和她之間也許就是傳說中的雙向奔赴。”

“奔不奔赴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沒有夏夏,我迄今為止可能也就是個擺攤的小販,或者當個朝九晚五的工人,她給了我奮鬥的目的,當然,如果沒有我的話,也許她會過得比現在更快樂、更無拘無束,實事求是的講,她向我赴的距離遠遠要比我朝她奔的更多更賣力。”

思索幾秒後,伍北表情凝重的回答。

“有過後悔嗎?”

老鄭託著下巴頦輕問。

“有過,後悔認識她太晚,後悔自己太弱,更後悔成長的太慢。”

伍北夾起哥水煎包惡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像是在咀嚼心中所有的不滿。

“突然想起來出門前我還插了電熨斗,你先吃著,我得趕緊回去把插座拔掉。”

老鄭盯盯注視伍北片刻後,猛不丁起身,而後著急忙慌的跑出早餐店。

“誒不是,你打包點啥回去吃啊?”

伍北迅速追出去,可對方已經跑了很遠,顯然聽不見他的召喚。

“九哥,今天你要是沒啥事的話,就多注意一下老鄭,我總感覺她哪裡不對勁兒。”

杵在原地許久後,伍北撥通君九的號碼。

“好,那老黑的身後事..”

“你別管了,我讓二球他們連夜趕過來,處理這塊他們更專業。”

伍北壓低聲音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