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邵江濤和郭淮再次見面,只是過去一個多小時而已。

可兩人的精神狀態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站在趙念夏旁邊的郭淮狼狽卻高亢,明明渾身淋成個落湯雞,可眼神銳利兇狠。

反觀從冀援朝車裡下來的邵江濤則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似的,後背莫名駝起,藏在滿是霧氣鏡片的眼眸中掛滿蕭瑟。

“能否給我們幾分鐘單獨相處?”

邵江濤直視趙念夏開口。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資格再對任何硬氣,尤其還是這個號稱虎嘯脊樑的精緻女人。

“邵老隨意,我只是順道捎他過來的。”

趙念夏莞爾一笑,轉頭衝冀援朝開口:“冀老,作為伍北的愛人和虎嘯公司的法律顧問,我過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

“可以保釋,我親自簽字,你馬上帶他走。”

冀援朝毫不猶豫的接茬。

“不不不,我的當事人確實有違法嫌疑,他現在想要自首,扯遠了,我的工作則是對您和貴單位提出控訴!”

趙念夏再次甜甜的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

“控訴我和..”

冀援朝一怔。

“對,為了確保我們公司的合法權益,我不光讓人把證據送過來了,還邀請到威市幾個權威單位的負責人作為公證,其中包括郭鵬程。”

趙念夏輕飄飄的頷首回應。

不遠處,邵江濤和郭淮四目相對,彼此的目光中都有些噴火。

“想當年你一個一窮二白的鄉下小子沒學歷沒資本,是我把你一手帶出來,現在卻要恩將仇報是麼?”

邵江濤深吸一口氣率先發難。

不論錯對,將自己首先擺在道德制高點,似乎總能成為理直氣壯的理由。

“我是真不樂意說你那些破事,既然提到了當年,那咱就好好的捋一下,你好像忘了當初帶我出來的主要原因,是我撞破了您和時任您秘書的地下姦情,對方丈夫將你們堵在賓館,而我冒著被開瓢的危險將所有髒事攬到自己的頭上。”

郭淮手指臉頰輕笑:“當然,這些年您給予,哦不對應該說是賞賜我的確實不少,可我替你做的不夠多嗎?你可以把我當成奴僕、當成爪牙,甚至當條狗都無所謂,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想要活的出彩,就必須得承受相應的不公,這些我都沒有怨言,可這些都他媽不能成為你和你的畜生兒子剝奪我家人性命的理由!”

“小郭,趁現在還有回頭的餘地,你進去告伍北蓄意謀殺,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等這次難關度過,我保證讓邵坤跪在你面前賠罪,任你責罰,我實在是割捨不下咱倆這麼多年亦父亦友的深厚感情,別逼我將事情做絕。”

邵江濤揉搓兩下腮幫子,試圖說服對方。

“如果磕頭和責罰能讓我老婆原地復活的話,我現在就做!”

郭淮神情冷漠的反問。

“所以,非要魚死網破是吧?”

邵江濤耐心全無的掏出手機威脅:“這是你自找的,老子現在命令你,馬上按我說的做,不然你閨女可就..”

說話的過程,他撥通司機的影片電話。

“曹尼瑪邵牲口!”

郭淮瞬間暴怒。

“喂?”

此時影片剛好接通,畫面中一陣晃動,但卻響起一道稚嫩的女聲。

“彩虹,你在哪?”

郭淮忙不迭搶過去手機咆哮,剛剛脫困以後,他就試圖聯絡孩子的老師,可對方卻怎麼都不接電話,要不是已經答應過趙念夏先辦正事,他早就跑去找孩子了。

“爸爸,叔叔請我吃披薩呢,還說你忙完你就來接我。”

緊跟著影片裡出現愛女的模樣,小傢伙滿嘴塗滿油漬,顯然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

“現在她平安無恙,可待會就不好說了,小郭啊,咱們相識一場,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

彼時的邵江濤還不知道他那打的啪啪作響的算盤珠子已經落了滿地。

“過會兒啊?過會我打算帶孩子去遊樂場,雨過天晴,那邊應該能看到真正的彩虹,是不小祖奶奶?”

君九的臉龐隨即也出現在畫面當中。

“你?”

“是你!”

老邵和郭淮同時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郭秘書,伍哥交代,不論你如何傾斜,孩子是無辜的,我們虎嘯公司興許算不上好人,但絕對還沒有跳出人類的範疇當中,你大可放心!”

君九捧著一杯熱飲表情真摯的出聲,說話的過程中小丫頭用指尖蘸起一點奶油塗抹到君九的額頭,兩人頓時全都笑的前俯後仰,顯然這麼短的時間內兩人已經熟絡,並且君九應該不是做做樣子,畢竟孩子的心靈是最純粹的,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好壞。

“我的司機呢?”

邵江濤不死心的做著最後掙扎。

“他啊,得知你可能要倒臺後,當場就坐高鐵溜了,買的站票。”

君九擺擺手道:“不能送你了邵老,自求多福吧。”

說罷,影片結束通話,失去最後一張籌碼的邵江濤則呆呆的杵在原地。

他總以為自己的花招層出不窮,可仍舊低估了虎嘯,或者說高估了自己。

算不盡芸芸眾生微賤命,

回頭看五味雜陳奈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