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蛾賊大多來自青州,並不熟悉兗州地利。”

“我軍皆出身兗州,更能發揮‘敵進我退’之優勢。”

見曹操開悟,李翊抓住機會乘勝追擊。

“賊人步兵多,馬匹卻少,我軍雖敗,尚有三千精騎。”

“若能以騎兵席捲如風,那這‘進退我追’一條便大有可為。”

“方才某已言明,賊人大多拖家帶口,那這三十萬人之中老幼婦孺少說有半數。”

“如此一來,‘敵駐我擾’的戰略,便能將這幫賊人的弱點無限放大。”

“這便是屬下方才說的,揚長避短,以我軍之優勢攻敵軍之劣勢。”

“蛾賊本非勁旅,又缺乏良帥,組織渙散。”

“大勝之時,尚可穩住陣腳,亂戰取巧。”

“這便是最後一條的‘敵疲我打’。”

“試問曹公,若在此時予以賊人迎頭痛擊,賊人焉能不敗?”

呼……

長長的呼氣聲。

李翊大開大合,一口氣將上述分析全部說完,沒有絲毫的卡頓和緊張。

引得曹操足足凝視了他半炷香之久。

李翊也不懼,迎上曹操的目光,絲毫沒有因為階級差距而顯示出怯弱。

“子玉,你果真年方弱冠麼?”

“回曹公話,屬下確實剛剛弱冠。”

若是算上前世的話,李翊少說也活了五十多歲,比曹操都大。

他的人生閱歷比曹營眾人都要豐富,自然不可能有絲毫怯場。

“汝之才學,可驚可嘆。”

曹操捋著長髯,感慨道:

“生子當如李子玉吶!”

臥槽!

怎麼把我和江東傑瑞放在一起比呢?

“曹公過譽了,屬下與主公膝下那幾位龍虎公子比起來,實在才疏學淺。”

“汝能提出游擊戰這樣的戰術,汝之才學便已遠勝過我那幾個犬子。”

曹操一邊說著,一邊提筆在竹簡上揮墨,將這戰術記下來。

最後高書四個大字——《論游擊戰》!

然後命人將此書分與營內諸將看。

顯然,曹操打算將李翊的這個戰法直接當做兵書傳承下去。

眾將看完之後,無不拍手稱讚。

“一進一退,一退一追,一駐一擾,一疲一打,妙策,妙策啊!”

“有此戰法,何愁蛾賊不破?”

噠噠噠……

就在眾將欣賞游擊戰時,帳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報——”

“稟主公,大事不好!”

一名哨騎飛下馬來,驚慌失措地拜倒在曹操身前。

“何事如此驚慌?”

“青州來得蛾賊一路北上,已經抵達濮陽境內。”

“他們沿途席捲各郡縣,濮陽守軍不過數千人,難以抵擋!”

“濮陽太守差小人來請曹公,速速馳援!”

話音方落,夏侯惇挺身出列。

“末將願領三千精兵,去馳援濮陽!”

荀彧趕忙出來勸阻,對曹操說道:

“上兵伐謀,攻敵於心。”

“既然子玉已經提出了游擊戰術,主公何不試試是否可行?”

曹操點點頭,“文若之言甚合我意!”

於是對眾將吩咐道:

“曹仁、夏侯惇、李典出列。”

“在!”

三將應聲而出。

“你三人各領一千精騎,兵分三路去馳援濮陽。”

未等三人領命,曹操又接著吩咐道:

“你三人此次領兵須要謹記,不可正面對敵,牢記‘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這十六字真言!”

“此役不求大勝蛾賊,但求其不得安寧。”

“每日騷擾偷襲,若是撞見見好便收就是。”

“三隊騎兵輪番休息,日夜不停,每日騷擾,不得間斷!”

曹操不愧自幼熟讀兵書,一下子便理解了游擊戰的精髓,並很快將其運用至實戰之中。

三人對視一眼,旋即拱手領命。

“得令,我等一定不辱使命,保得濮陽無虞!”

……

陳留。

李翊方才獻了奇謀,卻突然被調離了軍帳。

有好事者紛紛猜測老曹這該不會是飛鳥盡、良弓藏吧?

但李翊可不這麼認為,恰恰相反,他反倒認為自己已經被曹操重點培養了。

陳留是什麼地方?

那是曹操老家啊!

雖說曹操已採用了自己游擊戰術,但兗州畢竟是四戰之地。

他將自己調回陳留,更多是出於一種保護。

也是想磨鍊一下李翊的心性,看他能不能耐住性子。

李翊當然不懼這種挑戰。

曹操本就是大族,待在他的府邸,那還能吃虧不成?

由於有曹操的手札,李翊在府內倒也頗受禮遇。

比方說這桌上吃的,那都是烤羊腿、上等鹿肉,狗肉,還有各式水果等……

李翊作為老饕,那是一點兒不客氣,每日朵頤,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尤其是這狗肉,這是漢朝十分流行的一種肉食。

這讓前世在法國餐廳吃慣了鹿肉的李翊感到十分新鮮。

“那個李翊自到我府上來後,每日吃喝,而且頓頓都是鹿肉、狗肉,哪像來客?”

“分明是把自己當做這曹家之主了。”

下人們紛紛埋怨道。

曹昂呵呵笑道:

“些許肉糜何足道哉?”

“此人是父親保舉到我府上的,必然有過人才智。”

“我等只需遵照父親之命,好吃好喝待他,等父親平賊歸來之後再議他事。”

下人們見曹昂都這麼說了,只得低頭說道:

“是,我等謹遵大公子吩咐。”

李翊跟他們一樣都是底層出身,憑什麼能夠在曹府裡耀武揚威,每日好吃好喝?

階級思想在這些人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讓他們去伺候曹操這些主子,或者荀彧那樣的門閥世家,那他們心甘情願。

可若是讓他們去伺候一個沒有家世背景,年少沒資歷的小輩,那他們怎能不心生嫉妒?

“大哥未免太過好心,我家裡的酒肉又豈是白與人吃的?”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眾人尋聲望去,一個十五六歲年紀,身著紫色緞花碎裙的少女叉腰走來。

下人們見到她,臉上無不露出惶恐之色。

齊齊躬身跪拜道:“參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