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流星的健身教練有個非常清秀的名字。和他滿身腱子肉的北斗神拳畫風格格不入。

這位教練姓周,叫周文瀾。

江雪明和步流星出門遠遊。

步美太太和江白露也去了千葉縣旅遊。

周文瀾也閒下來了,與另外兩位教練約在商場網咖打王者榮耀。

年關前後,生活的節奏也開始慢下來。

不用備賽,不用增肌,不用忍受寡淡的飲食吃喝,也不用盯著同學們練腿練背的痛苦面具。

李宗竹把手機往沙發上一丟。

“哎!搞咩鬼嘢!妲己技能都放不明噶!大絕留過年?懂不懂打機呀!”

手機裡傳出隊友的叫罵:“說普通話啊!你全程用粵語和我溝通,我一點正反饋都沒有的!你是個人啊?港澳臺伺服器也不能這樣搞的!腦子不清楚的啦?!”

文瀾的手機同時冒出戰敗的提示音,他憋著笑,去拍打宗竹的肩:“這路人老哥說的沒錯...宗竹,你一打遊戲就轉換成方言頻道了,我們倆也聽不太懂。”

李宗竹切換回廣譜:“當然啦!平時要微笑營業,好不容易休假放鬆,不搞點方言,怎麼把情緒釋放出來呀?我又不是皇兒城兒根兒下的正兒白兒旗兒人兒——打遊戲肯定怎麼爽怎麼來。”

“老子要是全程和你嘮川普,你肯定血壓冒起老高。”劉保權教練聳肩無謂,也切回普通話頻道:“好怪哦!感覺真的好怪!”

遊戲輸了,但是哥仨的心情依然是那麼陽光。

這裡是HK南區的商業中心,現在是午間四點三十三分。

是健身房和射箭館熱鬧非凡的時候,也有不少體態健康的小姐姐小哥哥往場館裡闖。

隔壁練舞房裡活力四射的太太們,一會跳Loking,一會跳拉丁。

三個老夥伴就坐在VIP沙龍當中,優哉遊哉的玩了一下午遊戲。看了一下午俊男靚女。

有不少小姐姐跑來要文瀾大哥的聯絡方式——

——因為文瀾大哥身材太棒。

有不少小哥哥跑來要宗竹先生的聯絡方式——

——因為宗竹先生把金腰帶穿出來遊街了。

只有保潔阿姨與保權教練談起三十六歲女兒再婚相親的事。

總而言之,非常的悲傷。

人們本來都是覺悟者恆幸福,對比之下就有了迷障與痛苦。

老劉想了很久很久,最後看兩位兄弟的表情都不對了,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可是摸向肚腹的游泳圈,不經意碰見褲口袋裡的萬寶路。一切又是那麼合情合理。

——年輕的少年少女不會喜歡與油膩中年男搭訕的。

這種油膩感只會讓叔伯長輩覺得你好像很有錢,適合照顧孤兒寡母。

“嘶...”想到此處,老劉繃不住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將他吞沒.

——大家都是三十五歲上下,沒理由的,沒理由差距那麼大吧?

緊接著,老劉立刻去拍文瀾,遞檸檬水過去。

“文瀾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怎樣能看上去,年輕一點?我想變得有活力!”

文瀾聽不懂,完全不懂:“你想整形啊?”

老劉猛搖頭:“不是,我想不通,咱們三個收入差不多對吧?”

文瀾:“你什麼水平?”

老劉:“月薪在五萬五左右,和署長一個級別的。”

文瀾:“我努努力也差不多,但是必須保持非常好的訓練狀態。如果一年兩年沒有出成績,沒有獎盃,就要喝西北風咯。”

宗竹:“我也是,搏擊吃的是青春飯,我還順便會賣點教具護具什麼的。運氣夠好也是這個數。”

“對呀,既然大家收入都差不多...”老劉不能接受:“生活質量也差不多呀!我也要爬坡跑場運動健身,怎麼大家氣質就差那麼遠呢?”

文瀾比較沉靜穩重,說了個保底的答案:“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結婚了。”

“嗨!”宗竹沒給老劉半分面子:“什麼結婚了!別把黑鍋都丟給女人,文瀾呀,你最瞭解身體構造了,想要維持老劉這個亞健康的體態,不容易吧?”

文瀾不說話了,默默點了點頭。

其實一個人想要保持長久的亞健康,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需要做到飲食、作息、運動這三樣全部都不合格,並且長久的堅持下去,才會讓身體徹底崩潰。

要說保權教練的職業,是警署的射擊教官。

他的運動量絕對不小,能在肚腹上堆起游泳圈,恐怕真如李宗竹講的那樣。

——是與老婆一起吃過量的甜食,還有非常糟糕的睡眠質量,讓這位中年男人開始迅速變老。

文瀾小聲說:“不要結婚,會變得不幸...”

宗竹小聲說:“對呀,錢再多也買不到每天多兩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這些時間都屬於你老婆,你的食譜也是你老婆說了算。”

“唉...”

劉保權只是嘆氣,與文瀾談起希冀期待的事情。

“文瀾,你能和我講講你的工作嗎?比如那些年輕的小夥子,或者么妹兒...他們是...”

文瀾嫌棄道:“你想什麼呢?”

保權嘟囔著:“我就想看看你們舉鐵健身的時候,那股子活力勁...健身房一定是很美好的地方吧?”

文瀾想了半天,決定戳破這個幻覺,破除這個迷信。

“全是汗臭味和腳臭味——每個月都得歇業清潔,我自己用車庫改了一個私人健身房,不然我會發癲的。除了給學生們上課,我就喜歡跑到步美太太的家裡去,那裡清靜,帶阿星和雪明一起練肉,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了。”

保權愣住:“啊?這麼離譜?”

文瀾解釋:“不然呢?你覺得健身房裡能有什麼味道?那是一種讓人焦慮不安的氛圍——我們的身體在劇烈運動的時候,汗液會帶著大量的尿素,感覺到肌肉撕裂的疼痛時,還會釋放很多資訊素。”

保權還有一絲一毫幻想:“那年輕的女孩子...”

“求求了,你饒了我吧,女人的味道更重,出汗量更大,更難聞——姑娘們的睪酮水平只有男人的二十分之一,體脂含量天生比男人高,訓練方式方法是不同的。她們的耐力和忍受疼痛的能力在同個體重量級來說,是男人的一點五倍,有一些天賦異稟的能達到三倍。需要的訓練時長也更久。而且啊...”文瀾想了一會,終於把話講完:“你看白露,最近睪酮水平上去了,開始搞力量訓練,結果激素失衡,幾天的功夫,腿毛就長出來了。”

劉保權驚訝:“腿毛?!!”

文瀾解釋道:“肯定有的啊,你以為女人都是天生光腿的嗎?”

劉保權:“我老婆就沒有!”

“那你老婆真的很愛你,天天護理面板毛髮,或者她身嬌體弱,也沒幹過粗活,睪酮水平保持在很低的狀態。”文瀾把這些事情要解釋清楚,把保權心裡的迷信都破除:“你想清楚哦,咱們在各自的領域裡,都是頂尖好手,處於世界前百位的,不然拿不到這個薪水。別活在抖音的世界裡,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都是精心打扮護理過的——我見過大部分的女學員要去拼力量舉,長期訓練激素水平上去了,長出鬍子腋毛都算小場面。還有用類固醇藥物用出事兒的,患上多囊卵巢綜合徵,很恐怖的。”

劉保權驚訝:“這就是女人獲得力量的代價嗎?長出腿毛這種事情,我很難接受...”

“怪哦!好怪啊他!”李宗竹杵著文瀾的胳膊,對著這油膩男指指點點:“他是不是心裡一直有個誤區,以為女人光滑潔白的美腿,還有身上香香的味道,是一種天經地義?”

文瀾想了想,最後說:“可能只是因為老劉很少與其他姑娘接觸吧?這是好事。”

“你們這麼說的話!我就更焦慮了!”劉保權立刻站起身:“文瀾!我要你訓練我!我不能這麼邋遢呀...我老婆那麼認真的打扮自己,每天不說化妝,至少都是香香軟軟的,結果我這個老公的罩杯都快趕上她了!這不行!”

李宗竹:“你看,有些事情還是講明白了比較好。”

文瀾沒有說話,在觀察老劉身上的贅肉分部情況。

老劉依依不饒的問:“女人真的會長腿毛嗎?”

李宗竹嬉笑:“不會!女人甚至不會拉屎,也不用吃飯!”

文瀾最後說:“白露真的長腿毛了,她自己也被嚇到了,她和美姐一起定期脫毛,我給她倆介紹美容院——你好怪哦!為啥天天關注腿毛?”

老劉立刻好奇:“美姐的腿毛也是你除的嗎?”

“不是我除的!”文瀾幾乎抓狂:“是我介紹的美容院,而且就算是我除的,有什麼關係啊?鐳射脫毛能掉塊肉嗎?我要因為性騷擾罪進監獄了?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猥瑣啊?”

老劉更加好奇:“你每天的工作呢?那麼多小姑娘來找你,你就沒對她們動手動腳?”

“我看你真的是魔怔了,都是她們對我動手動腳啊!”文瀾推著保權往外走,一邊解釋著:“我要算不專業的健身教練,為了女色來幹這行,我不該在這裡,應該在牢裡。要麼就去日本找份特殊職業了——我非賽期的體脂都只有百分之十二,這是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超模身材。你怎麼敢質疑我的專業性?你不是感受過江雪明的能耐麼?他的身體是我親手鑄出來的利劍。”

李宗竹跟著說:“我也有女徒弟,都是很活潑陽光的人,要對我有意思的,一般都是打直拳。我看啊,你這個人就是身體拖垮了精神,整個人都變陰暗咯!老劉你想啊!~我和文瀾如果變成女人,估計也是搭伴去美容院脫毛,為了給學員展示身材身手,總得摟摟抱抱的。那我們豈不是吃大虧?拳不是這麼打的!不要胡思亂想啦,丟掉幻想,好好生活。”

老劉細細琢磨著:“對哦...不過我有個疑問...”

三兄弟都停下,等著劉保權把話問完。

“我前陣子跟督查去監獄查崗,教獄警用防暴霰彈槍的據槍架勢和快速反應射擊。後來我也和犯人們一起打軍體拳,他們都很開心,我和他們擁抱,他們就偷偷摸我屁股,為什麼啊?”

周文瀾:“這就是我知識盲區了。”

李宗竹:“這就是我知識盲區了。”

......

......

周文瀾使勁嘬了一口檸檬水。

他只覺得吸管有種遲滯堵塞的感覺,像是檸檬子兒把吸管塞住,又沒完全塞住,於是一用力。

“嗷!”他立刻拿住紙巾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舌尖傳來痛感。

李宗竹伸長了脖子窺探:“什麼東西啊?冰塊?”

劉保權憂心忡忡的看著紙巾上的血跡:“沒事吧?”

周文瀾感覺舌頭被異物狠狠割了一下,舌尖冒出血來,傷口很小,不過幾秒就止住血了。

“真奇怪...”

檸檬水塑膠杯裡沒有碎冰,確切來說沒有硬物——

——只是檸檬泡水濾出來的液體。

“讓我喝一口?”李宗竹大大咧咧拿住吸管嘬了一口,立刻被劃傷。

宗竹的表情扭曲,從舌尖感受到強烈的割刺痛覺。

“喔喔喔喔喔喔!見鬼了!”

他帶血的舌頭掛出來,連忙找網咖前臺小妹要了一塊冰敷著。

劉保權氣勢洶洶的跑到服務檯,把檸檬水往檯面上擺:“你們這裡怎麼回事?這水裡有東西啊!我兩個朋友喝了爛舌頭的!”

前臺小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像是來打寒假工的。

看身材壯碩高大的周文瀾,又見這滿臉橫肉穿著教官服裝的劉保權。

她一個勁的點頭道歉,像是被嚇傻了,馬上眼淚都要掉下來,對著檸檬水的杯子前後檢查,將水杯清空又倒滿,喝了滿肚子水,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劉發怒了:“怎麼可能沒問題呢?!一次是巧合,兩次也是巧合嗎?倒黴的時候喝涼水會塞牙?我們是喝涼水都流血呀!小妹妹!”

前臺小妹一個勁的哭:“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到到到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哎!別欺負小姑娘啦!”李宗竹看不過眼,就上來勸說:“又不是什麼大問題,舌頭癒合的速度很快的,只是一個小傷口。”

“我是關心她啊!”劉保權咄咄逼人的,像是職業病發作,他是一位射擊教官,槍械是隨時能奪人性命的東西,他對血非常敏感:“小妹妹,你怎麼做檸檬水的,再來一遍!我要查清楚這件事!不然其他客人喝了這種東西,他們說不定會打你啊!”

前臺小妹照著老劉的指點,將整個濾網都清空,把大水壺倒置瀝乾,重新泡了一壺清澈透明的檸檬水。

這一回她小心翼翼的另外換了木杯——

——把木杯灌滿,端給劉保權。

小妹戰戰兢兢的說:“應該...應該...沒問題吧...”

劉保權滿臉狐疑,抿了一口——

——清冽寒冷的液體淌過舌尖,帶著一點檸檬的清香。

“嗯...應該是剛才水壺開裂,落下來一些細碎的玻璃沙子,把我朋友們的舌頭都割開了,現在沒有了。”

小妹開啟收銀臺,掏出一沓錢。躬身往前遞。

“不好意思,這些錢你們先拿著,就當我賠給你們的...我回頭會和店長說清楚這件事...”

周文瀾揮揮手:“沒事!我每天訓練的時候毛細血管的出血量都比這個多。”

“我也是。”李宗竹滿不在乎:“打拳哪兒有不流血的。”

劉保權一言不發,跟著兄弟倆一起離開。

......

......

直到VIP沙龍空無一人。

收銀臺的小妹脫下帽網和圍裙——

——她的臉頰由圓潤的鵝蛋臉,變得有稜有角,鼻骨也鋒利起來,額角與眉骨前凸,眼窩深陷。

從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變成了男孩子的樣貌。

身體和骨骼也跟著變形扭曲,從一米五六的身高,變回了一米八一。

他看上去年齡依然留在十八歲左右,非常年輕,沒有鬍鬚和喉結。

頭髮變短了,變成乾淨利落的板寸。

眼神凌厲,透著精光。

開始自言自語——

“——他們提到了江白露,對嗎?”

“是的——”

“——用我的魂威去追蹤,跟著他們,找到江白露。”

“沒問題——”

“——我們給她種植的維塔烙印,已經被萬靈藥治好了,力量的種子要發芽開花,她一定是個非常優秀的人。”

“沒錯——”

“——癲狂蝶很喜歡她,我能聽到它的聲音。”

“把她帶過來——”

“——要讓她心甘情願,主動來到我們身邊。”

“要怎麼做——”

“——不要操之過急,我們和骷髏會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骷髏會用各種授血的儀式來控制癲狂蝶的力量,用下賤的災獸血液去奴役生命女神白夫人。我們可不一樣,我們直面維塔烙印,直面鮮紅的斑瘡,直面白夫人的噬身之苦,以勇氣直面這種癲狂。”

從這位小哥哥身上爆發出靈魂的威光。

一個由破碎鏡片組成的人形幻身透體而出,它一揮手,就從鏡子中分化出一隻振打翅膀的蝴蝶。

這隻蝴蝶由破碎的鏡片組成。

它飛出網咖大門,追上教練三人。

飛過熱鬧的人流,飛進劉保權的嘴裡——

“——噗嗤!”

老劉渾然不覺,嘴裡叼著串串火鍋手撕雞,從火熱的辣感中感覺不到任何異常。嗆鼻的花椒蓋住了所有血腥味。

周文瀾在苦口婆心的教導著:“你記住哦!這是最後一頓了!以後得健康飲食!”

......

......

哥仨吃完晚飯,就各回各家。

周文瀾感覺莫名奇妙的累,似乎身體中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正在討要能量,本想在車庫夜間鍛鍊一會,結果九點多就爬上了床。

李宗竹回到武館,與中藥房的夥計打過招呼,就爬去二樓的書架上打掃,他越來越困,只覺得晚飯還沒吃夠——與夥計要了兩個包子填肚子。

剛吃完,碳水眩暈的症狀立刻發作,他就倒在武館的瑜伽墊上睡過去了。

劉保權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

——他感覺肚子裡住著一頭龍,怎麼吃都吃不飽。

妻子開啟門,就看見老劉滿頭的冷汗,餓得眼睛發慌。

“寶貝兒,給我煮碗麵吧...我好餓...我好餓...”

老劉的妻子叫雯雯,看見丈夫這副模樣倒是奇怪。

“你不是說在外面吃嗎?我沒給你留菜呀?”

老劉一頭往門裡擠,走到玄關,費盡力氣拽下鞋,立刻說:“我真的好餓...我手都在抖...白水煮麵團都行,只要是吃的就可以...”

雯雯姐是個好女人,沒多問什麼,跑去廚房給丈夫做面了。

只是雯雯姐把湯麵端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異常詭異的一幕。

老劉呆呆的坐在飯桌前,手裡抱著一堆雞蛋殼,嘴邊還留著些許蛋黃,看見妻子來了,他就立刻擦乾淨嘴。

“我吃了幾個蛋,還是好餓啊...”

雯雯姐開始緊張,心中琢磨著,是不是丈夫得了什麼病。

“我叫白車?你怎麼了?是病了嗎?”

“沒事,我就是餓...很餓很餓。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體力都抽空了一樣。”老劉顧不上說話,端來湯麵,只是幾筷子就吃的乾乾淨淨:“還有嗎?”

雯雯姐立刻起身:“不夠吃?那我再去做...”

“謝謝你啊...辛苦你啊...”老劉突然沒來由的,就開始哭,情緒轉變得非常快。

這下把雯雯姐嚇壞了,這軍警教官在她面前從來沒哭過呀!就結婚的時候哭了一回。

“你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

老劉嗚嚶嚶的喊:“我不知道...心裡難受,我想你每天都在用心打扮,我就覺得你很辛苦,家務也是你在做。又要髒兮兮的,又要美美的...我一下子就覺得很難過。”

“嗨!就這?!”雯雯姐抽出手帕丟到老劉臉上:“等著!我去做面!不夠吃我再叫個外賣啊,你居然會心疼我了!誒嘿!”

等到雯雯姐回來的時候——

——老劉已經坐在地上,抱著椅子睡著了。

......

......

第二天清晨,具體來說是十二個小時整。

周文瀾在冰冷的地板上醒來。

他感覺天旋地轉,腦子裡有一萬隻蜜蜂。

強烈的飢餓感,還有疲勞感,讓他眼睛都掙不開。

他勉強抓到冰箱大門,把備餐拿出來往嘴裡塞。

這些健身食品壓根填不滿胃,好像身體本能的在排斥它們。

“怎麼回事...我...”

文瀾伸手拿住橄欖油,往雞胸肉和西藍花上倒,送進嘴裡的感覺卻異常香甜,像是味蕾被啟用,身體徹底醒來。

一對修長的手掌映入眼簾。

骨節不像之前那樣粗壯,它絕對握不住一百八十公斤的槓鈴。

這他媽是誰的手?!

周文瀾在那一刻嚇得喪膽。

他能感覺到後領和背脊溫熱的頭髮,

瞥向地板——

——自己昨天夜裡就是在這張地板上睡著的。

此時此刻,地板上幾乎鋪著滿滿的一層碎裂人皮!

細密的皮屑和脂肪稀液,還有數不清的毛髮,就像是一次慘烈恐怖的手術現場,散發出陣陣惡臭。

周文瀾往前踏出一步,就看見光禿禿的右腿,它依然留著明顯的肌肉線條,但是腿毛都沒了!

他的內心隱隱不安,跟著遮擋視線的長髮,能看見一部分陌生的鼻翼。

他隱隱能想象出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

走到浴室的鏡子面前,他能看見,運動背心與運動短褲都變得寬鬆。

以及鏡中人的那張臉是如此陌生。

周文瀾可以確定,這是生命中從未見過的人。

是個女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非常健康的女人,肩頸肌群與核心肌群非常厲害,下了苦功夫練出來的。

腿部的線條不像健美運動員,並非是牛蛙腿,也接近街霸裡的春麗了。

長髮蓋住前胸,腹肌和人魚線飽滿有力,是一等一的健身強者。

撩開頭髮,就見到英氣十足的劍眉與深邃的眼睛。

鼻樑挺立,鼻翼顯瘦,鼻頭小而乾淨,是非常精緻,稍顯刻薄冷淡的五官。

早上起床時的嘴是最好看的,是血氣旺盛,鮮紅而健康的顏色。

最後——

——周文瀾撥開褲子,低頭看了一眼。

使勁扯了扯褲頭,用鬆緊帶抽打小腹。

“啪——”

痛感使他清醒,讓他意識到這是真的。

——他。

——變成了她。

緊接著就是聲線柔軟卻嘹亮的C語言。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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