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深在她耳邊低喃,是她從未見過的軟聲軟語。

麻醉藥的藥效逐漸褪去,鳳憐希臉上傷口的刺痛越發強烈了起來。

“墨深,我想回國了。”鳳憐希看著雪白的牆壁,聲音裡滿是疲憊,她只要是一閉眼就是那日在船上的滿目鮮血,以及自己當時倒下的時候,滿眼都是自己的鮮血。

葉墨深無聲的點了點頭,他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帶著鳳憐希早些回國,再聯絡專家專門為鳳憐希診治。

已經在國外逗留太久,自己的公司還需要自己回去運營。

“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葉墨深輕聲說到。

他鬆開鳳憐希,走到了門外。

病房外守著一排手下,為首的是昨天晚上才趕回來的林磊,林磊也沒有好好休息,眼睛裡滿是紅血絲。

“去準備私人飛機,我們下午就回國,順便聯絡國內最好的專家,一下飛機,我就帶著憐希去看診。”葉墨深佈置完這些事情,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林磊點了點頭便轉身去辦了,葉墨深隔著病房窗戶看向床上把自己包裹成球的鳳憐希。

他親手給鳳憐希穿上了衣服,像是呵護一件珍寶一般抱著鳳憐希上了飛機,小心翼翼的安置好了,才允許起飛。

鳳憐希像是連神智都沒有了,像個空洞的布偶娃娃,任憑葉墨深為她穿衣,連上了飛機,都知道疲憊的閉著眼養著神。

“我安排了國內名醫來給你會診,等會落地了就直接去。”葉墨深拉著鳳憐希的手,一邊處理著工作說到。

果不其然,一點反對的聲音也沒有。

葉墨深皺了皺眉,卻更加握緊了鳳憐希的手。

漫長的檢查過後,醫生們小聲討論起來。

為首的那個有些為難的看著葉墨深,斟酌著說到,“不如先讓鳳小姐出去,我們跟葉總聊聊。”

從上飛機到現在沒有說過話的鳳憐希卻主動說到,“不,我要留在這裡聽,這是我的身體,我一定要了解。”

鳳憐希如此固執,葉墨深也沒有辦法反駁,只好點點頭示意那群醫生們彙報給鳳憐希聽。

“鳳小姐的傷口極其深,切刀子切口刁鑽,留疤是一定會留疤的,並且,是極其深的疤痕。”醫生看著她臉上的紗布,有些為難的說到。

“二位考慮一下術後整容吧……”醫生看向自己身後的醫學整形科醫生,示意他們走上前來。

鳳憐希卻忽然冷冷站起身朝外面走去,“這倒不用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見她走,葉墨深也站起身來,他頓了頓看向那群醫生,問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醫生看著鳳憐希遠去的背影,放低了些聲音說到,“對,而且,不僅會毀容,甚至那傷疤有些猙獰,連保持普通人的容貌都很難。”

葉墨深無奈,他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先把整容方案給我看吧,其他的我去說服她。”

鳳憐希大步朝著醫院門外走去,越走越快,下人們都不敢攔著她,只能遠遠的尾隨著她不敢上前。

“憐希!”葉墨深還是追了出來,他大步走向鳳憐希身邊,卻不是開口要勸,只是靜靜的牽著鳳憐希的手一同散著步。

二人走了好久,鳳憐希才主動提起來,“醫生後來又跟你說了什麼。”

見她主動提起,葉墨深停了下來,看著鳳憐希臉上那塊刺眼的紗布,搖搖頭道,“沒說什麼,建議你做個小手術罷了。”

鳳憐希知道葉墨深有意隱瞞了些什麼,卻沒有執意讓他說出口。

“那你希望我做嗎?”鳳憐希柔柔的靠在葉墨深胸前問道,“你如果希望,我就去做。”

“你知道,我不會勉強你。”葉墨深苦笑一聲,順了順鳳憐希的頭髮,“應該說,你想做就去做,我說過,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在意。”

鳳憐希直視著葉墨深的雙眸,眼底出現了一絲煩躁,“我不想做,好好的臉,就算有了疤,也就有了,何必非要整容不可。”

見她終於說出內心的抗拒,葉墨深瞭然的點點頭,拍了拍鳳憐希道,“那就不做。”

見葉墨深答應的如此爽快,鳳憐希沉吟了一下猶豫道,“好吧,那我再想想,葉氏總裁不能沒有一個漂亮的妻子,我願意為你整容。”

“只不過,你讓我再想想。”鳳憐希伸手捂住葉墨深的嘴,終於露出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想好了,我就去做。”

葉如雪終於打通了葉墨深的電話,得知鳳憐希已經平安的被救出,電話那頭的葉如雪瞬間捏住了拳頭。

聽葉墨深輕描淡寫的樣子,想必連傷可能都不重,葉如雪一邊強顏歡笑著,電話那頭早就把客廳花瓶的花扯得亂七八糟。

“真是太好了,鳳姐姐沒事,那我可以回來照顧她嗎?被綁架的心理陰影一定很重吧,讓我回來吧。”葉如雪有些急不可待的想要回到葉墨深身邊。

她如此著急,葉墨深反倒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看了看坐在床邊看書的鳳憐希,一口拒絕道,“不了,你好好在別墅養病,我們過段時間再來接你吧。”

葉如雪還想說什麼,卻聽見葉墨深說到,“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睡覺了,你也去做些開心的事吧。”

沒等葉如雪說話,葉墨深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那頭的鳳憐希看了一眼葉墨深,故意打趣道,“小雪好不容易跟你聊天一次,你這麼敷衍,她要傷心死了。”

葉墨深卻朝著鳳憐希走來,伸手奪走了她手中的書,不以為然的說到,“你的事才剛剛解決,聽到她纏著我我很煩,倒是你,快些睡覺。”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葉如雪好久沒有反應過來,葉墨深真的那麼果斷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賭氣的把古董式的電話筒狠狠一甩,茶几上放著的古董花瓶立馬就連瓶摔了個粉碎。

“小姐!怎麼了?”正在房間裡做保潔的保姆問聲連忙跑了出來,看向地上的碎片有些驚訝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小姐您別動,我來清理一下。”

在保姆拿來掃把的幾分鐘內,葉如雪逼著自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小小的身子坐在沙發裡顯得有幾分單薄。

“阿姨,剛剛掛電話的時候手滑了,花瓶就……”說著說著,葉如雪的眼眶甚至有一絲絲泛紅。

保姆連忙哄道,“小姐,你彆著急,不過是個花瓶而已,葉總還有很多花瓶,想怎麼摔怎麼摔,別說是今天手滑,就是明天你想摔花瓶出氣也沒事。”

保姆這麼說著,葉如雪卻乖巧的主動從沙發上起了身拿過掃把道,“阿姨你說什麼呢,那是哥哥的花瓶,我不能這麼任性啊。”

見她甚至要主動打掃清潔,這段時間都相處讓保姆和管家都對這個富家小姐另眼相看了。

怪不得葉墨深會這麼寵著她,原來她本性就是這麼乖巧可人。

“哎呀,小姐你快去坐著吧,這裡有我呢!”保姆連忙上前搶過掃把。

葉如雪這才鬆了手,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驚訝道,“呀,我忘記今天有鋼琴課了,阿姨下次見。”說完,她便輕盈的走了。

打掃完碎片的保姆這才發現,花瓶裡本來盛放著的玫瑰花卻不知道被誰抓碎了花瓣,散落的七零八落的。

“真奇怪,是誰弄的啊?”保姆嘟囔著,把碎片倒進了垃圾桶。

走出很遠的葉如雪停下了腳步,她雙手握成了拳頭,眼底也滿是冷漠。

葉如雪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一個年輕的男人問道,“你好,請問找誰?”

“畢禮,你跟葉哥哥的生意競爭怎麼樣了?”葉如雪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對別人的那麼甜膩。

畢禮不知那邊是誰,還有些猶豫,“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葉墨深出國這麼幾個星期,你還沒有任何勝算,你真是失敗。”葉如雪繼續陰鬱的說到。

畢禮聽到這話,火氣一下子湧了上來,“你懂什麼,我已經布好了局,就等著葉墨深來入局!”

“呵呵,天真,你知道葉墨深最近在忙什麼嗎?”葉如雪的聲音忽然變得誘惑起來,“他的女人鳳憐希最近出了點事,在市醫院VIP包房住院呢。”

“你告訴我這個幹嘛……”畢禮的心一動,卻不動聲色的問道。

葉如雪卻只是輕笑著結束通話了電話。

得到情報的畢禮心頭一動,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他打電話查了查葉墨深的動向,果然跟剛剛的人說的一樣,鳳憐希正在住院,並且,她有很多藥物過敏史。

“真是天助我也!”畢禮找來幾個兄弟,商議了一番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鳳憐希雖然已經縫合了臉上的傷口,身體上的傷卻仍然需要靜養,白天的時候葉墨深在上班,病房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日她睡過午覺醒來,覺得有些無聊了,便提著吊瓶想出門去走走。

門口是葉墨深派來的人,他們本想跟著鳳憐希,卻被鳳憐希揮退了,鳳憐希一個人本想去大廳借本書來看看,卻見著一個眼生的護士朝她走來。

“鳳憐希小姐,您今天的藥。”護士說著,就想把注射器裡的藥打到鳳憐希的吊瓶裡。

“是什麼藥,怎麼又加藥了。”鳳憐希有些抱怨了,這段時間扎針扎的她手都麻了,眼見著就要打完今天的,還要加些東西進去。

“是,治療骨折的藥。”護士一時語塞,卻更加低著頭,只顧著把藥往吊瓶裡打。

鳳憐希心中忽然警鈴大作,她一把推開護士,有些兇狠的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