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戰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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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個騎著驢子的差役風塵僕僕進了當陽縣的城門。
那差役直奔縣衙，將三里鋪發生的事情稟告縣令。
四大妖禍轉眼間就除去了一個，縣令王文遠越發相信昨晚得到的情報。
那個年輕的錦衣衛，想要獨吞功勞！
任期不足一月，本來想平平淡淡離開當陽縣的王文遠，心思變的活泛起來。
當即，他修書一封，派心腹騎快馬送往離州郡府。
到了正午時分，捕頭宋濂帶著一幫差役趕著大車也返回了當陽縣，引起轟動！
十米多長的蜈蚣妖屍體，裝滿了足足四輛大車，引來全城百姓圍觀、叫好！
當陽縣和妖魔維持了將近兩年的默契，就此被打破。
……
坐在張記麵館的一角，陳輕舟仔細擺弄著眼前的湯麵。
麵館中人聲鼎沸，食客們一個個面色潮紅，高聲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從城門進入的四輛大車，足以引爆全城的熱情。
往日裡人嫌鬼厭的差役們，形象也變的高大起來。
麵館老闆張老三木訥著臉，不停的將湯麵端上桌，食客們的興奮和高談闊論，好似和他沒有一文錢關係。
“老三，聽說這次殺那蜈蚣妖，乃是宋捕頭帶隊，嘖嘖嘖，別的不說，宋捕頭當真是個爺們！”
張老三木訥寡言，可偏偏有人不想放過他。
“宋捕頭是不是爺們，你問老三也問不出來啊，你得問老三家裡的！”
“哈哈哈哈！”
“對對對，得問老三家裡的！”
“老三，還不把弟妹叫出來，和我們說道說道！”
本就熱鬧的麵館裡，頓時音量更上了一個臺階。
不過三十來歲的張老三，臉上就長滿了皺紋，苦兮兮的麵皮想要擠出一絲笑，最終沒成功。
猶如一段腐朽的木頭，張老三抬頭看了看那些肆意嘲笑的人，低下頭，繼續乖乖給人端湯麵。
後廚裡面，手腳麻利的小媳婦，淚珠子不斷的滑落。
吃完麵，陳輕舟一直坐到麵館裡沒人。
張老三縮手縮腳，有些畏懼的湊了過來：“爺，您還要點什麼？”
“今晚宋濂若是過來，就告訴他，我要找他。”
陳輕舟的話，讓張老三身子顫了顫。
最終，這老實巴交的漢子木訥的問：“成，宋爺要是問起……您怎麼稱呼啊？”
“你只管告訴宋濂就行，他知道我是誰，我晚上過來。”
扔下幾枚銅板，陳輕舟起身離開。
房樑上，一隻肥碩的老鼠瞪著猩紅的小眼睛，默默注視一切。
……
夜幕的掩飾下，陳輕舟再次來到張記麵館。
滿臉通紅，滿身酒氣的宋濂早早等在這裡。
“大人，斬殺千手大仙之功，小人已如實上報縣令大人，請功的文書明日一早就送出去。”
宋濂見到陳輕舟，趕緊站起身拱手為禮。
他可沒忘記，眼前這表情冷冽的年輕錦衣衛殺掉千手大仙的震撼的場面！
“宋捕頭不必拘謹。”
陳輕舟面無表情，卻猶如背書一樣說著熟稔拉關係的話，“殺那千手大仙，宋捕頭也從旁掠陣來著，自當分潤一份功勞。”
“小人不敢！”
宋濂一凜，再次抱拳。
“宋捕頭怕是不瞭解我，我這人，不喜歡吃獨食。”
“謝大人！”
縣令大人……料事如神！
進城之後這半天時間，宋濂可沒閒著。
他先是和縣令王文遠一幫人相互印證情報，接著又和手下的差役胡吃海塞一通，最後，接到陳輕舟要求見面的訊息，又和王文遠彙報……
“世上的功勞，是賺不完的，不知道王縣令有什麼打算？”
陳輕舟依然面癱一樣，“我來當陽縣之前，家中長輩指點，咱們這位縣令大人可是有跟腳的。
吏部保駕護航，再添上幾件殺妖魔、安民保境的功勞，日後平步青雲，自然水到渠成。”
這番假話，也是陳輕舟深思熟慮之後編出來的。
他這一世，依然孑然一身，哪裡會有長輩提點？
不過是往自己身上疊buff罷了，讓那王文遠行事的時候，有所忌憚。
果然，聽了這話，宋濂眼神閃爍，表情更加熱切。
“大人出身不凡，日後平步青雲的應當是您才對！”
一番胡扯，宋濂帶著陳輕舟前往縣衙，說是縣令王文遠已經等在公舍，今晚共商除妖大計！
如此虛與蛇尾，不過是陳輕舟的自救之法罷了。
無漏境的劉步蟾，就像是壓在頭頂的一座大山，讓陳輕舟感到無盡的難受。
當陽縣周邊其餘三頭大妖，實力不明，又有小妖幫手，真正對上，陳輕舟沒有必勝的信心。
如今之計，乃是挑動王文遠和妖魔決裂，才是最穩妥的法子。
自己也能趁亂殺妖，掠奪妖魔壽命。
至於和離州千戶所聯絡……陳輕舟不相信，擁有二三十萬人口的當陽縣，只有牛二和馮霆兩個線人！
只要事情鬧的夠大，自然會有其他錦衣衛趕來當陽縣。
順利的話，這盤死棋就能被自己盤活。
兩人並非走縣衙正門，而是來到東邊的側門。
當陽縣縣衙算不得大，但進出的側門卻不少，宋濂帶這路，多少有些繞遠了。
“大人，這邊請。”
立於門前，宋濂恭敬請陳輕舟先進去。
夜風頗涼，那宋濂又酒意上湧，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冷，身子竟然忍不住微微發顫。
陳輕舟面無表情，呵呵冷笑一聲，嗆啷抽出腰間的繡春刀！
刀光一閃，宋濂那腦袋就飛了出去！
轟！
幾乎陳輕舟斬殺宋濂的同時，那側門猛然從裡面炸開！
無數木屑夾雜在滾滾刀芒之中，鋪天蓋地衝陳輕舟壓來！
“還我兒子命來！”
古怪口音的嘶吼，在夜幕下炸響！
猴妖！
陳輕舟腳下連點，身子朝後方急退！
求子廟時，陳輕舟就發現那頭灰毛猴妖刀法精妙，單以招數來論，僅僅會戰陣十刀的自己，不如對方！
而今晚躲在縣衙門後的這頭猴妖，實力更強，刀光也更強！
隨著滾滾刀芒一同壓上來的，乃是一頭黑毛老猴，妖氣凜然，約摸已經突破脫胎境，數十斤重的鬼頭刀在那老猴手中，輕飄飄恍若草梗！
蓄力已久的一擊，捲起凜冽的殺氣，將陳輕舟的髮絲吹動！
一雙眸子冰冷無比，陳輕舟一震手中的繡春刀，猛然反擊！
刀芒吞吐，年輕的錦衣衛不退反進，合身撞進鬼頭刀劈出的滾滾刀山之中！
戰陣十刀，戰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