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刻鐘後。

端來兩碗熱騰騰的湯麵,束之桃邊吹被燙紅的手指,邊喊景蟄過來吃。

【棕熊:他好像站不起來了。】

束之桃挑面的手一頓。

她抬眸望向床邊的青年公子,只見他單手撐著床板,慘白慘白的小臉上冷汗一片。

我見猶憐的神情中帶著幾分倔強,他發顫發抖的身形宛若一隻被蛛網纏住的白色小飛蛾,隨時有被吞沒被絞碎的危險。

“!”

生怕他眼一閉、腳一蹬,束之桃連忙放下筷子,噠噠噠跑過去一把扶住可憐巴巴的小公子。

景蟄最不喜讓人近身,被觸碰的第一反應是推拒。

誰知女土匪力氣太大,他推了半天推不開,那手軟綿綿搭在她的肩上,竟像是欲拒還迎。

景蟄:“……”

青年公子咬了下唇,面上氣出了些許淡紅,看著比方才要有神采多了。

束之桃完全沒察覺,她也因為肢體接觸而心中小鹿亂跳。

【束之桃:別跳了啊啊!】

【棕熊:肯定是你平時接觸男人太少了,多多接觸,就沒有這種反應了。】

【束之桃:……我怎麼感覺你的發言越來越危險了喂!】

——自從被自家男人繫結後,別說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多看一眼他也是要吃醋不爽的。

束之桃都養成了一種下意識:見到帥哥就繞道。

不給男人任何懲罰她的機會。

現在倒好,她隨便摸帥哥也沒有人罰她了。

淡淡的憂傷再次籠罩在束之桃的頭頂,她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景蟄:“……”

他掩在睫羽下的眼眸中滿是嘲弄。

不用多說,這女土匪嘆氣無非是怕他新婚之夜‘振作不起來’。

娶他本就是見色起意,如今得知他有一副這樣的身體……

呵,嫌棄了?

景蟄並未因一盤花生紅棗對女土匪改觀,一種名為仇恨的黑霧早就佔據了他全部心神。

短暫的餘生中不會再有別的情緒,除了恨還是恨。

*

束之桃從未摸過這麼細的男人腰。

自家男人是經常鍛鍊的身材,抱起來精瘦有力,束之桃很喜歡摸他的腹肌和人魚線。

可小公子是那種很孱弱的瘦,身上全是骨頭,瘦得脫了形。

要不是穿得衣服夠厚撐住了,怕是最小尺碼的衣服也覺著大了。

小公子身上有淡淡的藥香——想想也是,這些年藥未斷過的他幾乎都被藥醃入味了!

束之桃心裡的鹿一直在到處跑,她的目光也到處亂瞟。

一會看小公子白白嫩嫩的臉,一會看小公子尖尖的下巴。

越看,臉越紅。

哎,挺好看的小公子呀,怪不得女主想抱回家養,她也想養一個了……不行,不行,她是結了婚的人!

【棕熊:你可以給主神生一個。】

【束之桃:哼,不要!】

幸好床到桌子也就幾步路,扶他落了座後,束之桃像是怕他拿不動筷子,又將筷子親自遞到他手上。

為了消除尷尬氣氛,迎來乾飯熱情,她嘿嘿道:“這面不是我煮的,不好吃不能怪我噢。”

【棕熊:過河拆橋。】

“……”景蟄捏住被她碰過的筷子,沒有立馬吃。

束之桃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感覺自己餓得瘦了好幾斤了!

在主神的管束下,餓得再狠束之桃的吃飯姿勢也不會難看。

她吃麵不像別人那樣一吸吸得很響,而是慢慢用筷子卷著吃,咀嚼的聲音很小,也不會濺起湯水。

居然很文雅。

只是她吃麵特別認真,沒有抬頭看一眼旁邊,眼睛直勾勾盯著眼前這碗麵——這碗麵彷彿不止是面,還是她半個情人、半個寶藏。

目光深情又迫不及待。

景蟄:“……”

這面,有那麼好吃?

喉結上下動了動,久違地來了點食慾。

他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看她看了半天,面都要坨了。

有些懊惱的情緒上了景公子的眼,他將袖子挽了幾下,輕輕吃了起來。

*

洗漱完畢後,該歇息了。

新房裡只有一張床,束之桃不可能睡地上,也不可能讓小公子睡地上。

可她忘不了自己脫衣時,小公子那驚恐中又帶著幾分認命的表情——

束之桃委屈巴巴地跟棕熊說自己沒想非禮他,脫衣睡覺不過是習慣了的程式而已。

棕熊說小公子不知道。

“……”

兩目對視,小公子率先移開眼,他背過身,團成一團,在床角縮著。

那可憐的小身板,蓋著被子都要看不見上面有個人了。

束之桃脫衣的動作卡住了。

她苦著臉。

不想睡地板啊!有床不睡是笨蛋啊!

呆了幾秒,束之桃硬著頭皮脫衣上床。

那具蜷縮起來的身體開始發抖,甚至傳過來細微破碎的哽咽聲。

束之桃:“……”

束之桃頭皮硬不起來了,她沮喪地坐在床邊,讓棕熊跟她一起想辦法。

【棕熊:他怕你佔他便宜,畢竟他打不過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的。】

束之桃想啊想,終於靈光一現!

她咳了兩聲,表明自己要說話了:“喏你看!我我我把手綁起來,晚上睡覺絕對不會碰到你的。”

說著,束之桃直接抽了自己的腰帶,動作十分熟練地在手上轉了幾圈,又用嘴輔助打了個蝴蝶結。

“……”

他的小腦袋慢慢往後轉,帶著一點淚意的水眸軟軟側過來。

看見綁得很緊的雙手,景蟄唇抿住了。

束之桃忙說:“你也可以把我的腿綁上。”

她想的是,今晚又是麵條又是主動示好,景蟄不會忍心捆她的腿。

原劇情中的二公子沒有詳細描寫,但從他曾幫助過女主這件事看來——他絕對是個善良又溫和的大好人。

大好人慢騰騰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看向一旁剩下的腰帶,聲音輕柔:“好。”

束之桃:“……”

*

天亮了。

房門被拍得震天響,是大當家的大嗓門:“小妹起來了!別睡了!咱們下山去!快點兒的!”

束之桃真就被捆了一晚上,直到很晚很晚才睡著。

她不知道身旁無害的大好人半夜裡起來了一趟,抽出髮髻上的簪子對著她的脖子比劃了好多次——

棕熊看見了,但它無所謂。

自己的能量完全夠宿主再找個好點的身體,女土匪這身份太粗魯了,自家宿主更適合富家小姐、皇族公主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