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事

一條魚熏製完成，縮水一半。

逢山挑的燻魚還是煙燻房裡最大一條，十斤燻完只剩五斤，對於以肉食為主的弗蘭克和湯姆來說，五斤魚肉根本不算多，可樂還搶走幾塊，分到嘴裡就更沒多少，只有小狗委屈抱著魚頭嗦啦。

把新魚重新放進煙燻房，其他人眼巴巴看著掛在棚簷下四條魚。

“你們如果打算吃燻魚，我就不做晚飯了。”

“吃晚飯，燻魚到哪都可以吃，中餐就不一定。”弗蘭克明智挪開目光，倒是湯姆撇撇嘴，小聲嘀咕中餐有什麼好吃的，不是甜就是酸。

不是甜就是酸？

你吃的那是假中餐。

逢山暗暗鄙視一番，抬頭看天色陰沉，雪似乎越來越大，抱起一箱土豆，轉身走出大巴車開始準備晚餐。

土豆是弗蘭克送來的，還有一箱洋蔥。

在極北苔原一斤蔬菜的價格是一斤鮮肉的幾倍。

逢山半個多月沒吃過蔬菜，拉屎都是黑的。

有了新調料，今天可以做道土豆炒雞。

“弗蘭克，拿三...算了，拿四隻風乾雷鳥進來！”

“哦！”弗蘭克連忙從晾肉架取下四隻看起來最肥的風乾雷鳥，送進廚房。

風乾雷鳥和幹香菇放進熱水裡泡開，逢山拿起一枚土豆，用左手按在廚臺上固定，右手拿廚刀對準土豆。

左手滾動土豆，右手推刀。

下一秒，一條完整土豆皮出現，然後依次滾動幾次，一枚乾淨土豆就完成削皮。

“夥計，你這刀法，不論去哪家餐廳工作都受歡迎，你為什麼會在國內找不到工作。”

弗蘭克倚著廚房門框，看到逢山近乎藝術的將一枚土豆完成削皮，困惑為何見面時他會靠發傳單生活。

扭頭看向書架擺放的一張張照片，是逢山和一個溫柔女人合照，也有那位溫柔女人單人照，繼續問道。

“夥計，照片上是你女朋友，有打算把她接到阿拉斯加嗎？我免費幫忙辦移民手續，你一個人住在極北苔原太孤獨了。”

逢山手中土豆頓了下，片刻後聲音低沉。

“那是紅姐，她走了！”

“我以前開了一家餐廳，有時候客人多，紅姐會客串服務員，有天晚上幾個客人喝醉，調戲紅姐打起來，我在後廚幹活，出來時看到紅姐被匕首刺穿心臟，倒在地上。”

“我腦子一熱，衝出去跟他們打起來，一死四傷，最後被法院認定防衛過當，判了七年。”

“如果當時我沒開餐廳，沒有在後廚幹活，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弗蘭克知道逢山蹲過牢房，具體情況並不瞭解，今天才瞭解內情，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各國有各國的法律，阿拉斯加有不退讓法，對於這種案件，根本不會判刑，因為不退讓法明確，遇到緊急情況時，沒有必要退讓，可以當場使用武力（包括槍支）來保護自己和家人。

“夥計，一切都會好的！”

“是的，花自向陽開，人要往前走，一切都會好的。”逢山跟著說了一句，忽然跳轉話題，“能吃辣嗎？”

“吃，我很能吃辣。”弗蘭克馬上話題被轉移。

削好的土豆用廚刀輕輕一磕，用巧勁一扭，分成不規則塊狀，這樣燉出來的土豆更有味道。

處理好土豆，熱水中的風乾雷鳥也泡好，剁成小塊。

豆瓣醬、老乾媽、十三香、老抽、生抽各種調味料準備好，可惜還是沒有生薑和蒜瓣。

炒雞油煙氣很大，不適合在小廚房裡做。

逢山直接把廚房火爐搬到大巴車外的木棚下面，新到的高桶燉鍋洗乾淨，倒入前些天熬的雞油和大豆油，熱油放入白砂糖炒出糖色，雞塊丟進糖油裡翻炒。

直到把雞塊炒出焦黃色，依次加入豆瓣醬、辣椒、花椒、老乾媽，繼續翻炒。

頓時，營地飄起一股濃濃肉香、辛辣調料香。

不管人還是動物，全都圍了過來，守在火爐旁，就連對中餐不屑的湯姆也湊過來，不斷抖動鼻子呼吸空氣中的香味，驚呼。

“上帝，這是中餐？為什麼跟我吃的不一樣。”

等雞肉炒入味後，用新到手的暖水瓶倒入開水。

見到暖水壺花花綠綠的外形，吸引弗蘭克和湯姆的目光，好奇問道，“夥計，這是什麼電器，能夠自己煮水？”

“暖水瓶，可以把熱水裝進瓶裡，能保溫很長時間，隨時都可以喝到熱水。”逢山不耐煩的介紹，兩個土包子，連暖水瓶都沒見過。

神奇！！

中國人真聰明。

喝熱水都有這麼多工具。

弗蘭克和湯姆嘖嘖嘴，趁逢山不注意，兩人把暖水瓶拿到手裡研究。

咕嘟咕嘟！

燉鍋裡湯汁翻滾，逢山用勺子品了下味道，又往湯裡放入老抽、生抽、十三香調味，等煮的差不多放入泡發好的香菇，最後放入土豆，蓋上鍋蓋繼續燉煮。

天色漸漸暗下來。

煤爐燈掛在木棚，昏黃燈光下，天空中雪花呈大片狀，滾動飄落。

“這麼大的雪，明天飛機能飛？”逢山拎著鐵勺，望向大雪漫天的夜空。

“就這點雪，我閉著眼睛都能起飛，飯什麼時候好，我餓了！”湯姆不在意的揮揮手，目光一直盯著燉鍋，生怕離開視線後長腿跑了。

你行，喝酒都敢開飛機，什麼事做不出來！

逢山不再搭話，輕輕拿起鍋蓋，頓時一股噴香撲鼻的蒸汽騰空而起，瞬間化作獨特香氣。

用勺子挑起一塊，送進口中，在人貓狗期盼目光中細細咀嚼，然後點點頭。

“開飯！”

嘩啦！

弗蘭克、湯姆拿起提前準備好的盤子，可樂叼著飯盆，小狗尷尬的轉了幾圈，實在找不到盛飯工具，索性叼著一根木頭跑過來。

這個場景。

讓逢山想起小時候照顧福利院弟弟妹妹，那時也是這樣，飯做好後會乖乖的坐成一排，等紅姐給他們分飯。

搖搖頭拋去往事。

拿來蒸好的飯過，依次在盤子、飯盆裡挖一勺米飯，然後再舀一勺炒雞燉香菇土豆。

弗蘭克和湯姆拿起勺子就炫起來，發出豬吃食的吭哧聲，可樂不緊不慢的低頭吃著，只有小狗積極嗚嗚的趴在自己找到的飯盆前嗚咽，感覺像是在罵人。

“你這也叫碗，等著！”逢山沒好氣的撿起木材丟進爐子裡，轉身走進大巴車，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個盆。

往盆裡加入米飯，淋一勺湯汁，狗還小不能吃雞塊，細小碎骨頭會傷到喉嚨。

至於能不能吃辣。

那就看它的命了。

“好辣，好辣，喉嚨好像著火了！”湯姆被辣的滿臉通紅，額頭冒汗，直接脫掉飛行夾克，手卻緊緊抓著盤子，捨不得鬆開。

弗蘭克也差不多，他所謂能吃辣，跟逢山做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過吃的很爽。

看著人貓狗們吃的狼吞虎嚥。

逢山露出滿意得色，拿起餐盤細嚼慢嚥吃起來。

棚外大雪飄飄，棚內呼呼嚕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