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因為她生了這樣的病,一回來還迫不及待的去找她!現在成天跟她膩在一起!陳最!我看你是真的瘋了!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是吧!”

時言之怒不可竭,他不明白江顏對陳最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如果只是感激她曾幫過他,那當時為救她丟了半條命還不夠還清的嗎?

“我給你說過,你要是感激她,我可以從其他方面補償她!補償江氏!但是,要我時言之的兒子為此喪命!絕不可能!”

時言之一字一句的擠出:“還有,時家絕對不會放任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繼承人存在。”

“所以,你想殺了我?”

陳最鬆散又漫不經心,下巴微揚,眼神卻異常的凌厲,“就像,當年你想殺了江顏一樣?”

“你!你說什麼!”

時言之身子一僵,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不可能!

他怎麼知道!

但,這一切都解釋通了。

這就是陳最為什麼突然要回時家,這些年又與自己不親近的原因!

他都知道!還忍了這麼久!

時言之越想越心驚,他一直都看好陳最,不僅因為他是自己的種,更因為他身上的野性和狠勁兒。

可現在他明知道自己差點害死江顏,他又那麼寶貝江顏,卻能隱忍這些年不發,城府深到令人心顫!

“你現在說這些,就不怕我連你也…”

陳最聞言嗤笑:“我告訴過你,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

時言之一怔,當初陳最惹了林家千金時,確實說過類似的話,只是那時候他只當這小崽子脾氣倔,也沒往深了想,如今想起來,才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陳最,你不就是仗著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兒子,但你別忘了,我可以不止你這一個兒子!”

只要他想,外面多的是女人願意給他生孩子。

他平生最討厭被人威脅,就算是他再看好陳最,也不代表允許他這樣與自己作對。

“我給你說過,我不介意你多去給我找幾個小媽。”

只見陳最笑的肆意又張揚,“只要你還有那個本事。”

“你什麼意思?”時言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問你自己,或者回去問問我那個好媽,”陳最舌尖抵了抵口腔,從鼻腔裡發出哼笑,“真是遺憾,你這輩子也只能有我這一個種了。”

“銀藍她…”

“她為了站穩時家女主人的位置,自然會想方設法來阻止一切可以威脅到她地位的存在。”

這其中就包括讓時言之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

陳最冷笑,他只不過是提點了她兩句,沒想到她動作如此快,倒是讓自己省了不少心。

說到底,他們就該是一家人,一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而此時的時言之渾身如同掉進了冰窟窿裡,他是沒有防過銀藍,是因為他料定銀藍那個蠢貨不敢做什麼!

但如今看來,是他百密一疏!

太縱容那個賤人了!

“那我也可以不把時家交給你!我可以去收養一個聽話的!”

“成啊,只要你能做的了主,隨便你,”陳最無所謂的聳聳肩,吊兒郎當的笑,“不然,我給你個人選,你去找時岸啊,他可是眼巴巴的等著你去接呢!”

“你!”

時言之震怒,拳頭攥的吱吱作響。

明知道時岸已經是個棄子,他還故意來膈應自己!

“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你不成!”

“我寧願你不是,”陳最斂去笑意,寒冰肆意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當年我要是沒有挺過來,現在我應該也像時岸那樣被你棄了吧!我還沒有時岸好命,我會死在那座山上,因為時家不容許有個殘廢繼承人。”

“說好聽點,我是時家的繼承人,說白了,你不過是想要一個能拿捏住又能帶著時家往上走的聽話的狗!而所有人都覺得,我該對你感恩戴德,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時言之沒說話,也沒有否認。

他不明白時家的少爺是多少人搶著當的,做自己的兒子,有什麼委屈的!

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嗎?

“要沒有我,你還是個拍攝機會都能被人隨便搶走的毫無背景的窮小子!”

“那又怎樣!我有手有腳,沒有的我都可以賺,不是所有人一出生都姓時,不然也不會有白手起家這個詞存在!就算是你,要沒有時家,你又有什麼!”

陳最雙目漸漸赤紅,“所以,我憑什麼要感謝你!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把我逼成了瘋子!現在還要我來感謝你!”

起初幾年他整晚整晚的睡不了覺,但他也沒有對江顏說實話,其實他一閉上眼睛就是江顏哭著說後悔認識他!

她說她後悔了。

光是這樣的夢,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他被絕望包裹住,掙脫不開,也無力去掙脫。

直到有天夜裡他再次從夢中驚醒,他覺得嗓子好像被什麼狠狠的扼住了,濃重的窒息感籠罩著他。

眼前盡是黑暗。

他的光,不見了。

他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認知,當鋒利的碎片劃過手腕時,他用了幾乎十成的力氣。

這個世界,他真的不想再來了。

唯一的光沒了,他看不到希望。

當血從身體中流出去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終於解脫了。

只可惜,他最後還是帶著一身狼狽離開的。

更可笑的是,連地獄都不願意收他。

他被那群和尚救了回來,年邁的主持在他耳邊唸叨了不知道多久,就怕他再想不開。

也不知道那群和尚是怎麼商量的,竟然把他自殺的事幫他瞞了下來,以至於到現在連時言之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陳最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綁在手腕上的錶帶,嘲弄一笑,“你要是能殺了我,我還真得感謝你,反正命是你給的,最後還給你也不虧。”

時言之皺眉:“你威脅我?”

“我拿命威脅你?你他媽的也瘋了!”陳最嗤笑,不知想到什麼,眼底泛起一絲溫柔,“這輩子拿我的命當回事的,只有江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