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江顏總算是能看到海上的風景了。

陳最給她弄了個搖椅放在了甲板上,又給她整了遮陽傘。

他被劉宇拉去打牌了,她嫌棋牌室的煙味重,自己躲在這裡吹海風。

也沒有不長眼的人往她這邊湊,畢竟她身上就如同掛著陳最的標籤,他的人,又是江述的妹妹,誰會膽大包天的去招惹她。

她喝了口紅酒,閉上眼睛享受這靜謐時光。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感到有人給她蓋了個毛毯。

“哥哥,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劉宇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纏著他打牌,玩的很大,眾人都察覺出什麼,不敢往他這一桌湊。

人不夠,他就來纏磨陳最。

毛毯上有股香水味,江顏蹙眉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旁邊。

男人穿著潮牌,左耳上有一排小鑽,長得絲毫沒有攻擊力,笑起來陽光又帥氣。

江顏摘下墨鏡,“你是?”

“師姐,我是s大還沒入學的考古系新生王家洋,很高興…”

“你先等會兒再高興,”江顏坐起來,“什麼叫沒入學的考古系新生?”

王家洋是個自來熟,盤腿坐在她搖椅旁邊的甲板上,笑嘻嘻的說,“就是我準備下一年考s大考古系。”

“下一年,”江顏瞭然的點點頭,“未成年?高中生?”

這劉宇靠不靠譜啊!

怎麼連高中生都往船上放啊!

多影響祖國的花朵啊!

她又看了眼略顯成熟的花朵,“高中生讓打這麼多耳洞?”

實在是這鑽閃的她眼疼。

“師姐,我是復讀生,學校管的松。”

復讀生管的松,還是頭一回聽。

這張嘴真的是胡侃。

江顏被他這自來熟的稱呼逗樂,“你差多少分到s大?”

“沒多少,不到三百分。”

“???!!”

江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著實佩服他的勇氣,這樣膽大妄為的話他都能說出口。

她笑,“還真是沒多少。”

王家洋也跟著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江顏看著他好玩,“你是誰家的小孩兒?”

“師姐,你要是願意,我也可以是你家的。”

江顏笑彎了眼,把他的毛毯還給他,“那可惜了,師姐我啊,已經是我哥哥家的了。”

“陳最?”

“你一個小孩兒知道的挺多啊!”

只見王家洋很認真的說,“姐姐,你別跟他了,你看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江顏哭笑不得,“你還是趕緊學習去吧,不然你這聲師姐,我怕是聽不到了。”

王家洋抱著毛毯,歪著頭看她,“姐姐,你長得可真好看。”

“謝謝,很多人這麼說。”

江顏拿起紅酒杯喝了一口。

醇香的液體劃過喉嚨,後味愉悅到了她。

她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姓王的人家,最後記憶裡停留在劉宇的一個合作伙伴身上,仔細看眉眼確實還有點像,應該是個表兄弟的關係。

“姐姐,我以後去熟悉大學時,能不能邀請你做我的導遊?”

“你還是先把你那三百分補上再說吧。”

“那能請你給我補課嗎?”

“我的補課費很貴。”

“沒事,我有錢。”

江顏看著他拍著胸脯一本正經的樣子,笑的身子微顫,“你這小孩兒可真有意思。”

“姐姐,那等下了船,我能不能約你去玩?我知道s市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滑冰場,鬼屋,密室探險,劇本殺,還有很多很多。”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個乖巧活潑的哈士奇。

喜歡的東西倒也都符合他的年紀。

陳最在不遠處死死的盯著這邊,他手中的毯子被攥的變了形,目光中是她與別的男人笑的開心的樣子,胸膛下是已經燃燒起來的怒火。

只是被他極力壓制著,他有很強的佔有慾,尤其是對她。

腦海中有一道聲音,把她藏起來,藏起來她就不會對別人笑,被別人吸引,只屬於他。

這聲音越來越強烈,他在嫉妒,嫉妒此時逗她笑的人。

陽光開朗的少年,其實比她小不了多少。

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恨不得一雙眼睛都長在她身上。

陳最艱難的轉身,額頭上的青筋已經隱約可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寒意已經鑽進了他的骨頭裡,似乎有成千上萬的蟲子在啃噬他的骨髓。

所以,他連個正常人都算不上,憑什麼要求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

陳最自嘲的笑,只是看起來陰森森的。

他把自己藏到了最陰暗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菸灰落了一地,夾在指尖的煙忽明忽暗。

等江顏找到他時,簡直要被這嗆人的煙味燻倒,她捂著口鼻找到了坐在床邊的他。

“哥哥?”

菸頭丟了一地,他頹廢的像失了魂魄。

她嚇到了,跪坐在他身邊,“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她的聲音,他才像是回過神來,只是眼神依舊空洞。

“江顏,”他聲音啞的不像話,“想不想去旅遊?”

“旅遊?”江顏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到這個,此時只想順著他,“好啊,我們去哪兒?”

陳最很認真的看著她,“你願意?”

“當然,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當然願意。”

陳最嘴角微微上揚,只是這笑不及眼底,語氣卻是極致的溫柔,“好,我和你一起。”

他抬手輕輕的撫過她的臉,“我當然會和你一起。”

看著他這個樣子,江顏心裡很慌,他犯病了。

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哥哥,你…”

“江顏,你在怕我?”他話鋒一轉,凌厲的像變了個人。

“沒,”江顏忙抱住他,“我沒有怕你,你是我男朋友,是我愛的人,我不會怕你。”

許是被她安撫住了,他很安靜,如果不是他箍著她腰上的手緊的生疼,她幾乎要以為他恢復正常了。

“開心嗎?”他突然問道。

江顏此時不敢說別的,擠出笑容說,“開心。”

殊不知這句話簡直如同在他心上丟了顆炸彈。

他腦海裡無限迴圈她的笑臉,對別的男人的笑。

“哥哥,你不是答應我不抽菸了嗎?”

“沒抽。”

這一地的灰燼和散落的菸頭,不是他抽的,他只是點了,但一口都沒抽。

他答應過她的,他不會食言。

那她答應他的,是不是要不作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