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若,我們也進去瞧瞧。”鍾遊墊著腳伸長脖子從花窗看憤怒中的學子們,心癢難耐,可沒人願意給他和云溪若做人梯。

蜃境中,棲雲館所在位置光芒大盛,代表裡面極度危險。

“等他們去探探路。”云溪若目光狡黠。

留在棲雲館外的大多是女學子。

“還好只是淤傷,骨頭沒事。”

“平時這麼大動靜早有小廝護衛過來了,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這麼長時間,一個人影都沒有。”

“或許是他們都下學回家了。”

“胡說,我們一路過來,不是看見好些學館裡燈火通明的嘛。”

說者無心,聽著有心,云溪若也覺得今天的事來得蹊蹺。

不僅月考提前,師姐半路消失,就連一向警敏的學堂護衛都這麼懶散。她大腦突然電光一閃,想到某種可能。

“唉,溪若,你幹嘛?”

“當然是進去抓陸九,翻牆啊。”

鍾遊胖乎乎的身體最是艱難,跌下去幾次。

“看什麼看,來幫忙啊。”云溪若朝一旁幾名女學子吼了一聲。

“云溪若,陸九有結丹境一重修為,你去了也於事無補。”

“廢什麼話,難道你去?”

女學子唯唯諾諾不敢再開口,但腳步挪動,走到鍾遊身旁,願意給他借力。等胖子半個身子掛在院牆上,她丟下一句:“那你們小心。”之後,轉身回去照顧受傷的同學去了。

這同學還不錯,云溪若心裡想著,手上動作不停,接下鍾遊後,兩人朝人聲鼎沸處摸了過去。

“你修為多少?”

“煉...煉體巔峰。”

“胡鬧,還沒築基你跑進來幹嘛?”云溪若住了腳,抬手指著棲雲館大門。

鍾遊不服,“你...還有他們都進來了,我怎麼不行,我也要抓賊人給淺淺報仇。”

“不行,你修為太低。”

“你也打不過陸九......”

云溪若白了一眼胖子,思考片刻,咬牙道:“那你跟著我,我們找合適的機會撿漏。”

“撿漏,嘿,我喜歡。”

“噓,小聲點。”

“小雞,飛去那邊瞧瞧。”

小雞張開翅膀,靜悄悄飛向事發地。

...

正在運功療傷的陸九聽到腳步聲,猛地睜開雙眼。

“不好,被發現了。”

進入屋舍的趙松兩兄弟也沒想到幽暗的房間裡有人。

“你是誰?”

“你們是什麼人。”

趙松兩兄弟立刻想到一個可能。

“他是陸九,抓了他將功補過,動手。”

陸九殺人如麻,不在乎手裡多兩條人命。

腰間鐵爬爪猛地甩出,死死釘在木柱上,他緊拽繩子,借力飛了出去,正好躲過兩個男人的攻擊。

廢棄屋舍裡頓時木屑塵土飛揚,三人大戰將早已破敗的內飾損壞殆盡。

趙松兩兄弟修為不如陸九,可陸九深受重傷,雙方戰力拉到同一水平。戰鬥迅猛快捷,雙方都沒留手。

他們從屋內打到屋外。

學子們早聽到動靜,被突然出現的第三人驚到了。

月亮從厚厚的雲層裡露了頭,眾人這才看清三人面容。

“那個穿褐衣的是陸九,我見過他的畫像。”

“就是那個長鬍子的打傷淺淺,我們上。”

十幾個修為不錯,有些武藝在身的學子們紛紛加入戰鬥。局面頓時亂成鍋稠粥。陸九和趙松兩兄弟不光防著對方,還時不時被突然出現的學子打中要害。

五花八門的招式在棲雲館空地上上演。

吃瓜群眾云溪若在旁加油吶喊,時不時喂對方一個陰招。還趁機偷襲一把月考時言語貶損自己的同窗。

“咦,那是什麼?”蜃境內,某個偏僻的角落,亮起一抹淡淡粉色。

是危險嗎?不對,危險的提醒顏色是亮白色,那抹粉色是什麼東西?云溪若趁亂摸了過去。越靠近,顏色越是明亮。

假山後面藏了什麼?

正在云溪若疑惑之際,蜃境內意象突起,亮起粉色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垂釣標誌。

云溪若當即大喜,藏身於比人高的雜草叢裡,支起釣竿垂釣。

或許是因為蜃境的緣故,這次魚獲來得非常快,才幾十個呼吸,云溪若就感到釣線上的波動。

小雞飛到她肩頭,開口道。

【恭喜宿主釣技,釣不走空啟動,成功釣上葉城主令(凡品)。】

【垂釣經驗+100。】

“葉城主令怎麼會在這裡?”

她把腰間墜著的化仙城城主副令掏出來做對比,雕刻技藝相同,出自同一人之手,材料和花紋不同。副令是鐵牌,上刻化字;而城主令則是玉製,上刻葉字。

就在這時,棲雲館大門方向奔來幾道身影。云溪若連忙從草叢裡起身,快步回到先前站立的地方,鍾遊看得太認真,竟不知道身邊云溪若出去撿了趟漏。

“是陸九,王樓、李瀟動手。”

“且慢。”

錢哲狠厲地瞪著孫夫子,後者笑道:“錢大人,你看娃娃們打得正起勁,反正人也跑不掉了,讓他們過過癮。”

云溪若把目光收回,繼續盯著打鬥中的一群人。兩個學子體力不濟,被陸九的鐵爬爪抓傷,云溪若和鍾遊將兩人扶起,送到後方。

趙明胸口差點被陸九的鐵爪抓破,關鍵時刻,趙松一掌打來,把陸九擊退。

云溪若順帶將匕首捅進陸九大腿,劇烈的疼痛讓陸九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去抓云溪若,被鍾遊一棍敲在手臂上。

云溪若抓著鍾遊後退,關鍵時刻,趙松追了過來,陸九無暇他顧,只好棄云溪若應趙松的招式。

“溪若,我打到陸九了,我打到他了。”

“嗯嗯,你真棒。”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而將死的陸九爆發出驚天戰力,他把身上所有藥丸吞下,體內仙靈狂燃。

“不好,他吞了燃靈丸,以自身潛力為燃料,短時間將修為提升至結丹三重。那兩個人不是他的對手。”錢哲的話鑽進現場每個人耳中。

這位副門主剛要衝出去動手,卻被黑暗中走出來的黑衣人攔住。

“錢大人,稍安。再看看不遲。”

“你是誰?”黑衣人身上散發的仙靈之力讓錢哲感到心驚。

“寧十五,蘇城主暗衛首領,結丹巔峰。”

錢哲目光犀利地轉向四周,黑暗中還藏著不少結丹境高手。他立刻意識到,眼前的場面是個局,不是針對八卦門,不是自己,而是學堂裡這群未滿十歲的娃娃們。

“你們在試探學子?”

“錢大人好聰明。”

“哼,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再讓陸九跑了,拿你們試問。”

“錢大人放心。”

一群結丹高手圍看結丹一重的陸九被群毆,怎麼看都覺得搞笑。

兩人對話時,越來越多學子們敗下陣來,臨死反撲的陸九戰力驚人,橫掃全場。還能堅持的學子只有零星幾人,個個吐血帶傷。

這麼長時間,陸九也明白過來,自己被當做了磨刀石,磨礪那群娃娃的勇氣和戰鬥意識。

“很好,蘇梵清,你很好,若我陸九能逃出生天,定將你的這些學子們一個個斬盡殺絕。”

“大言不慚。”

趙松和趙明站在一角,辛之孝為首的幾個學子站在一起,不知什麼時候,云溪若和鍾遊也握著匕首站在學子之中。

辛之孝反應過來,朝身後眾人道:“陸九最厲害的就是鐵爬爪,我們想辦法斬斷繩子,就當斷了他一臂。”

趙明立刻回答:“少主,我去。”

“你小心。”

“先解決陸九,埋伏打傷同窗的事我們再慢慢算。”云溪若向身邊幾個學子喊了一句。

辛之孝看著云溪若,點頭答了一聲好。

還能站起來的學子們變得無比團結,一致對外,趙松和趙明也被拉進他們一方,先前還在混戰的局面頓時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有點意思,錢哲望著場中學子們,目光在辛之孝和云溪若身上掃了掃。“燃靈丹還能維持半炷香時間。”

辛之孝大喊,“上。”

云溪若沒有學過一招半式,只能在邊緣時刻關注戰局。有學子被擊退,她就跑過去接應,或者給陸九補刀。

一開始很生疏,不敢出手,隨著戰鬥加深,越來越得心應手,跑位也順滑許多。只是她的行為很隱蔽,又不在戰鬥中心,注意到的人極少。

錢哲也開啟了吃瓜心態,拉著寧十五聊天。

“陸九進入狂暴狀態,修為拔高,卻失去了部分理智,修者不夠冷靜,離死就不遠了。”

錢哲不看打得熱火朝天的趙松兩兄弟,也不關注其他學子,興致全在“手忙腳亂”的云溪若身上,彷彿看見了還未打磨的璞玉正在展露鋒芒。

“那個小丫頭沒有招式也敢貿然加入戰局,勇氣可嘉。”

“實戰果然是提升戰鬥意識的最佳途徑,這才半柱香功夫,她就找到了節奏。”

寧十五危機感大漲,擔心錢哲起了愛才之心,要和主人搶人,忙解釋說:“她是蘇城主新收的弟子,云溪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燃靈丹功效逐漸降低,再加上身上幾處要害的傷,血流如注。陸九早已到了強弩之末。

一個晃神,趙明趁陸九飛爪攻擊時,用重傷換機會,一拳崩碎了鐵爬爪繩子,沒了利爪的狼成了喪家犬。

陸九後背中了辛之孝一掌,接著被趙松一個掃堂腿撂倒,鍾遊一棍砸向那人腦袋,準心不夠,只傷到肩膀。

死亡危機降臨,陸九手作爪狀,那一爪必定是陸九臨死反撲,威力巨大,眼看鐘遊就要死於賊人之手,云溪若出手了。

半尺長的匕首從後背捅入心臟。

鍾遊反應迅速,舉起木棍,這一次終於落在陸九頭頂。

...

“結丹境好難殺。”

“累死了。”

“好餓。”

“咳咳咳,云溪若,剛才謝謝你救我。”

云溪若早沒了氣力,辛之孝拖著一隻瘸腿走到他們身邊,朝兩人道:“幹得不錯。”

學子們聽不到孫夫子宣讀獎勵的話,一個個累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