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作勢要追上去,崔浩跑得飛快,轉眼就看不到人了。

“不是說同學通知你參加同學聚會的嗎?怎麼就打起來了?”裴靜爸爸扭頭問裴靜。

裴靜低下頭不吭聲。

薛海有些奇怪,“同學聚會……”

不過,他轉瞬就明白了。

高考前,同學們就說考完要搞個聚會的,只是時間沒定,商定到時候等班長通知。

肯定是崔浩打著通知聚會的名義,把裴靜叫出來的。

裴靜在她爸爸身後對著薛海直襬手,面露焦急。

“啊……是!”薛海立刻說道,“這人很犯嫌,在學校的時候人緣就不好。”

“啊!那也不能打架啊,大不了以後離他遠點兒!”裴靜爸爸半信半疑,“走,家去!你這兩腳泥的,幹什麼去了?”

“去找同學玩,他家那邊拆遷,開始挖溝了。”

薛海推過腳踏車,一邊跟裴靜爸爸說話,一邊往回走。

到了裴靜家門口,分開往家去。

“薛海!”裴靜從房門探出頭,“明天晚上五點聚餐,吃完飯,再去唱歌!”

“在哪塊?”薛海開啟門口的水龍頭衝腳。

“楊氏龍蝦館,明天一起走唄!”

“行!明天叫上方子玥一起去!”

父親不在家,桌上用紗網罩著兩個包子、一杯豆漿還有一個茶葉蛋。

薛海把這些都放進冰箱,進了後面房間。

屬於母親的東西都不見了,家裡顯得格外的整潔。

開啟電風扇,坐在椅子上發呆,一時間,薛海茫然不知所措。

母親走了,他竟然因為賭氣就那麼跑出去,連送都沒送一下。

他無法想象,母親該有多失望。

父親上班去了,家裡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誰都沒有問一句他考得怎麼樣。

他盯著桌上的電話看著,希望母親能打一個過來。

只是,過了很久,電話都沒響。

他想嘆氣,又覺得嘆氣像個老頭子,就伸了個懶腰。

外面,太陽漸漸升高,溫度也升了起來,周圍不上班的鄰居,又都坐在段奶奶家葡萄架下面開始閒聊。

他們每天都會這樣,一大早買了菜回來,就坐在那裡,躲避陰涼擇菜,或者打牌閒聊。

笑聲、說話聲,不停往耳朵裡鑽。

“門西那邊拆遷,又出事了,聽說有家人家,抱著煤氣罐出來,手上拿著打火機,嚇死個人人嘍!”

“啊?搞麼事啊,就算想多要點錢,也不能玩命噻!”

“警察來了好多,防暴警察都來了。”

“那結果呢?”

“當然都抓起來了,還不知道什麼結果呢!”

“呦!嘖嘖嘖……”

他又開始煩。

不用學習了,也不知道要幹什麼,無所適從地站起來又坐下。

折騰了好一會兒,他決定還是去找李俊和魏大晨。

尤其是李俊,點子多,找他準沒錯。

接到電話,李俊二話沒說,“去釣龍蝦啊!你過來找我,我去喊大晨。”

這個行,就是地方比較遠。

薛海帶了鴨舌帽,拎了一個桶,掛在腳踏車後面,鎖上門就又去找李俊去了。

沒想到,剛離開這裡沒有一個小時,再回來,長巷中間那道溝居然又挖了很多,一直延伸到了巷子口。

裡面似乎還有人在吵架,遠遠的看不大清楚,在李俊家再往裡一點兒的地方,圍著很多人。

他把腳踏車鎖在巷子口的樹旁,就從邊上往裡走去。

還沒走進去多遠,身後就傳來警笛聲,幾輛警車停在巷口,後面還跟著一輛救護車。

十多個警察從兩側往裡面跑去。

薛海趕緊貼到邊兒上讓路,看著警察朝吵架的人群而去。

他加快腳步,想跟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吵架而已,怎麼會驚動這麼多警察?

沒想到,還沒走出去幾步,李俊和魏大晨就各自扛著一輛腳踏車迎面而來。

“薛海!”李俊喊了一聲,“回頭,快點兒走!”

薛海不明所以,趕緊轉身往外走。

三人剛出來,站到警車旁邊還沒說話,就看到巷子裡警察扭著一個人出來了。

後面有人攙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旁邊醫護人員催促著讓快點兒走。

警察控制住的中年男人,一路掙扎,嘴裡還不停嚷嚷著。

“敢搞老子,老子毀你全家!”

薛海看得心臟怦怦直跳。

“動刀了?”他問李俊。

李俊把車放下,和他一起看著,答道:“把拆遷辦的人捅了。”

魏大晨也過來了,跟著說道:“我聽我爸說,這老杆子不省事,那房子是他家老子的,就他老子一個人住,開始拆遷的時候,談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他把他老子接走了,自己住過來,整天跟人吵,也不知道吵個什麼勁兒。”

李俊悄聲說:“我聽到他說,不給他市中心兩套房,誰敢動他家就跟誰拼命!”

薛海無語。

就這裡的不到二十平方的棚戶,居然想要市中心兩套房,比高飛家獅子口還大。

“我們走!”看著警車和救護車都開走了,薛海去開腳踏車鎖。

就看到巷子裡又吵吵嚷嚷地走出來一幫人。

是這片社群的幹部和拆遷辦的人。

他們都是一臉焦急。

“這事兒鬧的,搞不好又要挨批了。我一直跟你們說,跟拆遷戶談話要注意態度,政策一定要宣傳到位。”

“主任,我們嘴皮子都磨破了,所有優惠政策都跟他講了很多遍,可他就是油鹽不進啊!今天一來,還沒說話,他張嘴就開罵,王隊長脾氣就沒壓住……”

“脾氣沒壓住,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快走,先去醫院!”

薛海趕緊招手,“走了走了!”

等一行人匆匆而過後,薛海三人才一起騎上車,一邊說著剛才的事情,一邊往河西郊區去了。

河西一大片土地,原本的農戶都拆遷了,只留下邊緣的一些菜地和魚塘。

他們要去的就是已經變成野塘的魚塘,裡面龍蝦多得都往外爬了。

到了那邊,三人找好了地方,把車停好,找了個合適蹲塘的陰涼處。

李俊從桶裡拿出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一塊生豬肝。

魏大晨去旁邊弄了三根竹竿,用魚線系在一頭,拴上豬肝,三人就一起蹲在那裡開始釣龍蝦。

龍蝦一個接一個咬著豬肝被釣上來,抓下來扔進桶裡。

把三人樂得都沒顧得上說話。

“我去,這要釣多少啊!薛海,把你那桶也拿來,這兩個都快裝滿了。”李俊釣得起勁,一扭頭,看到薛海嘴角一塊慢慢顯出顏色的淤青,“哎?剛怎麼沒看到?薛海你這嘴被誰打了?”

薛海摸摸嘴角,“狗打的!”

“哪隻狗?”

“崔浩那隻狗!”

“誰?”魏大晨大聲問道,“崔浩?那狗逼瘋了?幹麼事打你?你沒幹他?”

薛海拿了桶回來蹲下,“幹了!肯定幹啊!就他?要不是我收著勁兒,肯定讓他醫院躺半個月!”

李俊看了眼魏大晨,“你班崔浩不是就喜歡惹女生嗎?”

“對!”魏大晨繞過來,蹲在兩人中間,“就喜歡惹女生,萬人嫌!薛海,你們怎麼打起來的?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什麼時候打的?”

薛海收了杆兒,把龍蝦扔桶裡,說道:“今天早上,他跟裴靜耍流氓被我看到了!”

“靠!繼續幹他不?”李俊怒了,“敢打裴靜主意!呆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