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姒莞爾一笑,道:“在靜室帶我修禪唸佛,說可以靜心。”

她最終沒有將事情說出來。

不是因為她仁慈。

只是因為她看清了裴尚宣眼睛裡的情緒,他確實不在意。

如果他一點也不在意,那麼她說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呢?無非是給自己增添麻煩而已。

到時候,她在裴家的日子,只怕更加難過。

安家也交惡,就一點退路沒有了。

至於那些是是非非的聲音,除了發洩情緒,讓她獲得短暫的暢快意外,毫無作用。

裴尚宣在圈子裡,乃至外界的聲譽太好了,是風光霽月的正人君子。

就算她說的是真的,輿論也肯定多在她這邊,指責人放蕩,不知廉恥引誘。

儘管她確實是這麼做了,為了計劃成功,甚至……還特意用了藥。

“呵,故作玄虛!”裴樂怡嗤鼻。

她對她的不喜,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

林氏扯了扯女兒的衣角,陪著笑道:“不好意思,叫幾位見笑了,這丫頭,就是性子比較直。”

安家父母並不把這當一回事兒。

他們今日是為自己的兒子選媳婦兒的。

也清楚自己的孩子這樣,沒有幾個人願意嫁,溫姒嫻靜柔順,但不算古板無趣,還有點小俏皮,會說笑的模樣,煞是叫人喜歡。

至於那點小脾氣,沒關係,可以調教。

只要裴家同意人嫁過來就行。

其它的,他們都沒什麼意見,畢竟誰家中沒點雞毛蒜皮的事,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不管。

裴松對溫姒的不聽話很是不滿,但這會兒人多,他沒什麼舉動,只是不露聲色的瞪了溫姒一眼,應著林氏的話,道:“這幾個丫頭啊,平日都被我們寵壞了,博淵你們別在意。”

安博淵是她今日的相親物件,安傑的父親,那人是個精明利益的老人精。

沒有好處的事,他不做。

人眯著笑眼,道:“這是說哪裡話,我瞧著你這兩姑娘倒是生動有趣呢,誰家兄弟姐妹不吵吵鬧鬧的,正常不過的事了。”

一場飯局在各含算計中結束。

兩家的姻親關係,算是定了下來。

每個人都很高興,笑容滿面的,直到近暮色,安家的人離開。

裴尚宣也跟著走了,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幾個。

裴松臉色徹底冷下來。

他轉頭看向林氏:“你跟她好好說說。”

說罷上樓。

林氏喜笑顏開的迎人,在他上去之後,頃刻間黑臉。

“跪下!”

溫姒有些倔強,沒有動,裴樂怡一腳踢在她的膝蓋上。

“你聾了嗎,沒聽到媽媽說的,讓你跪下!”

小丫頭年紀不大,可是力氣不小,疼痛讓溫姒膝蓋一下子軟了下去,“砰”的一聲磕在了那硬實的地板上。

她聽到了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不過無人在意。

林氏冷漠的掃了她一眼,哼聲道:“一個沒名沒分的養女,怎麼,還真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呢,覺得安家這麼親委屈了你是嗎,在飯局上搞那麼多事!”

溫姒沒說話。

裴樂怡道:“媽,你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她今天差點毀了這門親事,還編排尚宣哥哥。”

說到裴尚宣,她想起來什麼,走過來,抬起溫姒的手,開始拉扯著,將那串佛珠要從她手上解下。

溫姒纏得很緊,饒是她沒有怎麼反抗,裴樂怡也沒那麼順利拿下來。

她的手部被人的指甲刮出好幾條血印子,林氏默許了裴樂怡的行為,家裡的傭人阿姨,只敢躲在後邊看著,沒一個人敢出聲。

兩人爭執間,佛珠線被扯斷了,那一顆顆溫潤圓滑的珠子應聲落地,四處散開。

裴尚宣去而又返,站在門口,擰著眉看著這一切。

裴樂怡看到他,慌聲解釋:“尚宣哥哥,她……這個賤人不肯歸還偷你的東西,還把它弄壞了!”

顛倒黑白!

裴尚宣沒說話,只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那沉重的步子,像是行刑前奪命的鐘聲。

滴滴答答的,聽得人心也跟著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