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套招式打完,落凡繼續講道:“太極之功,合於天道,合於陰陽之根,合於無根之法。其門類多大百種。我所練的,乃是金雨山天青道者所創的懸筋衝脈法。招式要訣有三,起手、筋衝、氣天。修煉到三訣合一,終成天合圓滿。要訣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招式動作的要訣,‘起勢諧宇宙,柔若八風搶。搖身似浮游,十二筋弦氣吊衝!’現在配合要訣,再看我打一遍。”

落凡便以更慢的速度,又打了一遍太極掌法。配合要訣再看一遍,鍾鳳雪已能瞧出三分精髓。然後,落凡領著她一招一招,將招式熟悉了三遍。三遍打完,鍾鳳雪已能自己打出完整的太極掌。

落凡見她學得快,又提醒道:“太極之道,乃天人相合之道。萬不可當作逞強鬥勇的武器。學習這門武學,必須摒棄慾望雜念,追尋自然和諧的道。不能存傷人逞強的心,不然心生暗毒,反而傷己。江湖前輩修煉本領越高,越視萬物草芥,便漸漸的殘忍無情,自入魔道而不知。你當要牢記。”

鍾鳳雪:“知曉。”

落凡接著道:“招式你已可以運用自如。下一部分,運氣走筋的要訣:‘氣兵五方將,心意合氣衝。八面無敵護,爭擄合狙松。’一般人發力以丹田納氣衝百脈。而太極功法,除了大丹田,還要修出其它四個小丹田,湧泉、臂勞、膏肓、玉枕。利用五個丹田,隨意調動內氣,在周身形成如意陣護。使自己的身體迴歸物始本源,達到無相圓融的地步。來,按照運氣的口訣,再走一遍招式。”

鍾鳳雪按照口訣,氣納五處,迴圈幾個周身。如此,再演練幾遍太極掌後,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速度和身法,又提高了許多。而且打完一套掌法,身體好似迴歸青春,越發的精神飽滿,連十幾年前積攢的成年老傷也開始自行癒合。

鍾鳳雪讚歎道:“太極之法,果真神異。”

落凡:“太極之法,源於自然。若能與自然同步和諧,便能看到天地運轉的氣數,便能無所不知。人有一念,便有一心動,便不圓滿,便定下了劫數。現在,教你最後一部分氣和的口訣:‘氣化陰陽變,萬極生無極。’這句話雖然簡單,卻是整個功法裡最重要的部分。”

鍾鳳雪:“何為氣化陰陽變,萬極生無極?”

落凡解釋道:“力是對抗的工具,心是發力的方向,意念則決定發力的效果。普通人肌肉之力,力大者不過五百斤。內功修為高者,以氣御力,可達萬斤。而氣之變化,決定了氣的形狀和屬性。你所練習的極陰之力,便是寒屬,為白色。你女兒厲夏體有火寒二氣,所以是白紅雙色。這都是氣的原因。太極在於調和陰陽,一氣化萬,禦敵與微末。”

鍾鳳雪仍然不解:“如何調和陰陽,如何一氣化萬?”。

落凡搖頭道:“上古已沒,難見仙人。而如今各門派想法不同,也沒有修大成者給出定見。但我認為,太極無極為定,若學會固定的法門,反而難以達到最高境界。我問你,假如命千叟在黑夜中以無影針偷襲你?你有幾成把握能擋下?”

鍾鳳雪思量道:“若環境安靜的話,七八成吧。無影針雖然看不到,也聽不到。但是命千叟髮針的動作和手法,我能聽到。”

落凡又問道:“那假如環境嘈雜,他大概有五成以上的機會能擊中你了吧?”

鍾鳳雪:“那是自然。”

落凡:“這便是你氣的侷限性。你的功夫還侷限於用五感去感知,用大腦去分辨。太極之氣多變化,在於天合。若能達到天合的境界,萬物與你一體,則氣隨意動,乾坤心轉。江河隨心倒轉,山石隨意而崩。百毒不侵,五行不傷,飛禽走獸隨心驅使。此即為天人之境界,也便是太極最高的境界。”

鍾鳳雪點頭道:“我明白了。萬物本源相同,世界為大宇宙,我為小宇宙。抓住我本來的根,便是抓住陰陽的根,就是抓住世界的脈動。我即天地,天地即我。若能達到那種境界,則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不過,想要與天地溝通,難若攀天。怕窮盡百年光陰,也只是徒勞吧。”

落凡也點頭道:“不錯。上古時,天地靈氣足,不乏天生奇人能成仙成道。而如今,人想當個好人都難,更別提去尋什麼仙道了。不過,前因數,定後生,心無念天不困。不用去追求,空心化性,也總能見大道。”

說完話,落凡又指點鐘鳳雪練習了一會兒。

不多時,天字隊暗衛來報,張家總算來了弔唁的人了。而第一個敢來張家弔唁的,正是文相武三文。武三文又穆鳩逢保護,自然不怕四大家族。而且,他是文人的表率,同僚的喪禮他自當現身表表心意。落凡便也親自來到靈堂迎接。

武三文來到靈堂前,見到落凡,甚為驚奇,疑問道:“落凡?你怎麼穿著孝服呀?哦,我想起來了,你現在是張家的女婿吧?”

落凡搖搖頭笑道:“非也。張若虛大人他是我的義父。身為他的義子,理當盡孝心替他料理後事。文相大人不畏強權壓迫,親自來弔唁,落凡感激不盡。請。”

武三文一臉迷惑,張若虛啥時候有個義子了?這小子滿肚子鬼心思,真是讓人看不透。也懶得刨根問底,進了靈堂先給死者鞠了三躬。點了一炷香,又鞠了三個躬。

想到,張若虛平生那般豪邁仁義,竟落得如此下場。武三文也是難免一聲嘆息。人都說邪不勝正,可是這邪惡被誅殺之前,要禍害多少善良之輩。來到張非鈴面前,武三文也是安慰了幾句。然後留下八十兩帛金,便離開了。

而武三文走後,內府一干大員,在宇文昭的率領下也結伴而來。他們也各自表了心意,便匆忙離開了。按理說,張若虛是他們的至交好友,他們理當幫忙料理後事。哪怕是留下吃個飯,也算是一份人情。

可如今,城外司馬月的大軍虎視眈眈。眾人也怕留得久了,招來四大家族的報復。畢竟,張若虛還頂著叛逆的名頭呢。而李本心也是懼怕司馬月會趁機動手,又命宇文昭這幾日巡視城防。

而李本心更是面也不敢露,只指派了張天君便服而來。張天君替李本心上了一千兩薄禮,燒了一炷香。然後,替李本心帶話給張非鈴。說什麼“自己不便前來,但記著張大人往日的恩情,以後一定會替他昭雪平冤。”張天君說完話,便也匆匆走了。

一眾人來得快,走得也快,好似張家是虎口狼穴一般。眨眼,冷清的張府,便有更冷清了。

張非鈴已經氣得面色鐵青,更將嘴唇咬出血來,眼中唯餘憤怒!

落凡一旁,看得清楚。不過想想,李本心辦這事也確實不地道,更顯出他的愚蠢。張若虛嘔心瀝血替他賣命死了,如今大喪,他竟然不露面。這樣的膽量和胸襟,以後誰還敢真替他賣命。內府這一群人也是勢力小人,除了宇文昭,也真沒一個有擔當的。

想來這張非鈴也是夠慘的,一個文弱的女兒家還要擔當這些事。落凡也是同情,走過去拍了拍張非鈴的肩膀,安慰說道:“玉文,你別想太多了。人都有個趨吉避凶的本能。李本心也是被司馬月嚇破膽了,估計他也不是不想來,只是沒膽子來罷了。”

張非鈴恨得眼珠翻白,牙齒緊咬,怒道:“趨吉避凶?三年前,他被幾十萬大軍追殺,我父親帶兵幫他平叛,可曾怕過危險。這些年,朝堂上,我父親幫他與四大家族爭鋒,可曾怕過兇險。如今父親因他而亡,他竟忍心不露面。可憐我父親滿腔仁心,卻輔助了這樣一個無能懦弱,忘恩負義的昏君!早知道,當初還不如投靠司馬月倒翻他的破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