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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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彷彿活見鬼一般豬突狼奔的,不是別人,正是趙家的兒子趙天寶。
在孃親陳氏三請四催之下,他才不情不願晃晃蕩蕩來到蘇家,名義上是給蘇廣福支付修東西的銀錢。
實際上,則是相看一下蘇家大丫頭怎麼樣。
趙天寶聽阿孃形容蘇家大丫頭長得白淨貌美,倒也動了三分心思。
然而他“相看美人”的小火苗,卻在片刻之前彷彿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嗤啦一聲,滅了。
方才他正與蘇家大叔站在庭院中,便聽得一聲脆生生的嗓音傳了過來:“爹,娘,誰幫我拿條汗巾,我擦個眼睛……”
趙天寶心下一動,循聲望去,然後呆若木雞,渾身冰冷。
之見那聲音如鳥悅耳之人,身量纖細,披頭散髮,滿臉血汙。
那血水滴滴答答,染紅了來人的前襟。
而她的雙手,一手狠狠掐著斷了氣的母雞翅膀,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帶著斑斑血跡的短刀,,彷彿是那地獄爬出索命的惡鬼,又如那食人血肉的夜叉。
也、也許是旁人……
趙天寶艱難地找著藉口。
然而下一刻,蘇廣福親自打破了他的幻想:“大丫啊,你這是咋的了?”
大丫……
誰是大丫?
哦,好像是孃親要給他說的娶親物件。
趙天寶感覺自己渾身發冷:難、難道自己要娶這麼一個母夜叉?
他真的不會被做成人肉包子嗎?
來了!
母夜叉竟然朝著他走來了!
剎那間,求生的意志戰勝了腿軟的感覺,趙天寶只聽到自己扔下一句“晚輩告辭了!”,就使出吃奶的勁兒,拼命往外跑。
不知跑了多久,等到趙天寶回過神來,他的心臟好像要跳到胸口,胸腔也彷彿火燒一般疼痛。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看看周圍——竟是跑過頭了。
趙天寶慢悠悠地走回家,剛進院子,就聽到屋子裡,阿爹又在打阿孃了,不用說,估計阿爹又在外面輸了錢,為了打阿孃出氣。
阿孃叫的很慘,像是殺豬一樣的嚎叫,但是街坊鄰居都彷彿沒聽見。
莫說那些鄰居,他自己也很有些麻木,甚至有些慶幸——打了阿孃,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就會少一些。
不然還是出門躲一躲吧……
這麼想著,趙天寶轉身想走,卻晚了一步。
“咣噹!”門被一腳踹開,趙有德醉醺醺地罵道:“小兔崽子!給我滾過來!”
趙天寶渾身一哆嗦,卻不敢反抗,只向前走去。
“你手裡拿的什麼?”
“是孃的……”話未說完,就被趙有德一把搶了過去——卻是那隻蘇廣福剛剛修好的雕花松木盒子。
“臭娘們兒又揹著我藏了什麼好東西……”趙有德粗魯地把盒子開啟,卻是空的。
“切!真他孃的晦氣!”說著,趙有德啐了一口,把那盒子摔在地上——畢竟,松木這種尋常木材做的物件兒,甚至不能換什麼錢。
盒子“啪”地摔得四分五裂,再也不能修了。
趙有德好似還不解氣,朝著趙天寶又狠狠踹了幾腳,把趙天寶踹倒在地。
趙天寶不敢反抗,只默默地護住了自己的頭部和肚子,等到趙有德踹夠了離開,他也仍舊一動不動躺在那裡。
倏然,他的腦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娶了那個母夜叉也不錯。
最好那母夜叉如果能夠和自己的爹打個兩敗俱傷,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捱揍了?
蘇青鸞並不知道,她雖然達到了恐嚇趙天寶的目的,但結果卻朝著事與願違的方向展開了。
她此時正在楊氏的幫助下洗頭。
楊氏一邊往女兒烏黑的長髮上澆水,一邊笑道:“得回現在是夏日,天氣熱,用後院水缸裡面的水洗頭就可以。這要是寒冬臘月,燒個水怕是要費上個把時辰呢。”
蘇青鸞心裡咯噔一下:“那麼麻煩嗎?”
“況且天氣冷,你若洗頭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這倒是!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小小的發燒感冒可是要人命的!
想了想,蘇青鸞擦著頭髮給楊氏畫餅:“等女兒我賺大錢,給阿爹阿孃在那繁華地界置辦個大宅子!咱冬天也燒地龍,就不怕冷了!”
蘇青鸞是真的把這個作為長期目標安排在日程上的——畢竟她不能忍受自己明明有能力,卻讓全家生活的如此辛苦。
然而楊氏卻只當女兒在哄她開心,所以只笑著幫她擦乾頭髮:“那阿孃就和阿爹一起等著咱們大丫給置辦大宅子!”
前天的菌子今天還有剩很多,蘇青鸞乾脆今天做小雞燉蘑菇。
上次蘇青鸞買的一堆調料當中,就有白砂糖。
這砂糖雖然在現代很常見,但這個時代卻是名貴的調味料。
就算蘇家現在寬裕很多,蘇青鸞也只敢買了二兩。
不過這次熬糖色的糖應該是夠用了。
蘇青鸞把鐵鍋架在爐灶上,先在中間加上少許清水,又加入約一兩白砂糖。
一邊加,蘇青鸞一邊抽著涼氣:心疼,真心疼啊!
這一兩糖,可就是十五斤米啊!
什麼時候砂糖製造工業才能興盛起來呢?
腦子裡亂七八糟想著有的沒的,蘇青鸞手上卻是動作麻利,分毫不差。
砂糖溶於水中,變成透明的液體。
待到水分慢慢蒸乾,糖水開始泛起均勻的泡泡,並逐漸開始變成棗紅色,糖色就熬成了。
蘇青鸞快速把雞塊倒進去小心翻炒,以防止雞塊從煎鍋外緣掉出來,等到所有的雞肉都均勻裹上糖色,炒出香味,就把雞肉轉移到了另外一隻內有沸水的陶鍋裡。
隨後蘇青鸞又從陶鍋裡面舀了一點湯汁,將煎鍋上了焦褐色部分仔細沖刷下來,倒入陶鍋裡面,又加入姜塊和去腥調味的料包,就拿出了方才讓楊氏幫忙醒發的麵糰。
蘇青鸞看了看手裡的瓷碗——裡面裝的是燙雞毛去內臟時候順便取下來的雞油。
這可是烙餅提味增香的絕佳上品!
拿出醒發好的麵糰輕輕揉搓排氣,蘇青鸞心中嘀咕:重生一輩子,她手上的力氣可是差了不少。
這是,聽到旁邊有人叫她——
“阿姐,阿姐!”
蘇青鸞一扭頭,竟是蘇玄鶴。
他一雙有神的眼睛不停打量四周,做賊似的偷偷靠過來。
蘇青鸞一樂,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