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一愣,隨即想明白了:“怕不是許大廚研製了什麼創新的菜式吧?”

梁掌櫃立刻忙不迭地點點頭:“現在還不忙,待會兒讓他做一道那個招牌菜,誒唷香的呀,最近好多食客跑過來就只為了吃那個,其他的菜點桌都少了。”

蘇青鸞點頭。

如同鴻福樓這般的酒樓,即便是能夠維持手藝一直不是水準,也要定期不定期推出些創新菜式。

畢竟人總是“喜新厭舊”的,無論多麼好的招牌菜,時間一長,不說大家的口味是否膩歪,單就是“被偷師”這一點就夠每一家頭疼的。

更何況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連鎖加盟快餐店”,絕大多數稍微有點規模的酒樓食肆都拼的是師傅的手藝,所以若是能夠去大師傅那裡偷師一兩招,都能自己單起爐灶了。

蘇青鸞這下子倒是有些好奇起來。

能夠經受住大多數人檢驗的美食,絕對是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這個時代並非現代那樣資訊爆炸,可以依靠網紅“帶貨”讓某一道菜餚成為炙手可熱的流行食物,必定是要耳口相傳的。

這樣一來,用味道營造的“口碑”就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跟在哼著小曲兒的梁掌櫃身後,蘇清理來到後廚,問道:“現在還沒正式開張,哪位跑堂的小兄弟能給我買一條活的鱖魚來,不然草魚或者黑魚也行。至少要兩三斤的魚,不能太小了,不然造型不好看,小家子氣。”

這三種魚都是肉質鮮美的淡水魚,無論哪一種都適合做成松鼠魚。

蘇青鸞這麼一說,梁掌櫃就眼睛一亮:“今天青鸞也要做一道大菜?”這三條魚比起鯽魚、鯉魚這兩種市面上比較常見的淡水魚,都是價格比較高,同時味道也是十分鮮美的。

更何況,蘇青鸞還特別強調了“活的”,說明要保持魚肉的新鮮程度。

鴻福樓自然也有魚肉相關的菜餚,不過通常情況下無論是從鮮活程度還是魚肉種類,要求都不是特別苛刻。

除非是那些口味十分挑剔的老饕——當然,想要特別吃到指定品種的活魚,在這個捕撈業和運輸業都不發達的年代,還是在樂豐鎮這個水產不是特別發達的小鎮子,肯定是要支付比尋常更多的銀錢。

所以蘇青鸞這道菜,從用料來說就便宜不了。

“哦,對了,除了一條活魚,現在正好是含桃上市的時節,就再買一兩斤含桃。”蘇青鸞又補充道。

所謂“含桃”就是“櫻桃”的別稱。蘇青鸞發現,含桃不同於上輩子炒成天價的“奢侈品”,在這個時代還是挺常見的。

當然,水果並非蔬菜和糧食那般是果腹必須的食材,肯定會比蘿蔔大蔥之類要昂貴一些,但也不是那紅只有達官貴人才能享用的“特級食材”。

總而言之一句話形容就是:比常見蔬菜貴一點,但是若尋常百姓想要偶爾解解饞,倒也是買得起。

蘇青鸞這麼一吩咐,梁掌櫃當即招呼之前在前廳跑堂的小二:“方才青鸞的話聽懂了?”

那小夥計果然是個機靈的,笑著躬身問蘇青鸞:“聽小娘子的意思,這魚不能太小咯,那乾脆不論斤兩,按照長短來比畫,大概要多長?”

蘇青鸞在腦海中想了想:“去掉魚尾巴尖兒,要半米吧。”

“得嘞您且瞧好兒吧!”小夥計習慣性地應和一聲,轉回身出門了。

蘇青鸞定了魚的大小,轉身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鴻福樓有沒有那種橢圓的大盤子呢?

不過鴻福樓畢竟是這十里八鄉數一數二的酒樓,自然也有那獵奇的食客專門不講滋味好壞,卻偏偏挑那個兒大的魚來吃,講究的是一個“視覺震撼”。所以這鴻福樓的大盤子還真有不少。

長的圓的,蘇青鸞想要什麼樣的都行。

蘇青鸞同梁掌櫃說說笑笑的空檔,兩人便走過了中間的小院子,來到了後廚。

後廚的爐灶還處於剛剛點火的階段,很多高湯需要提前熬製,所以有幾個灶臺上面的鍋具已經開始“咕嘟嘟”冒著熱氣了。

許遠威一手插著腰,一手拿著一根長柄的湯勺,十分有氣勢地指揮著幫廚的小廚師們井然有序地忙著,絲毫沒有注意門口又進來人了。

倒是經過門口的小廚師躬身朝著梁掌櫃問好,再匆匆而過去忙自己的工作,許遠威才注意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

“喲,真是稀客啊,貴足踏賤的,真是蓬蓽生輝。”許大廚把湯勺的長柄在另一個手心裡敲敲,滿臉嘚瑟。

蘇青鸞:“……”這話是不是她剛才聽過了?還是她誤入迴圈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旁邊同樣有些發愣的梁掌櫃,兩個人同時沒憋住,笑了個前仰後合,圖留下狀況之外的許遠威一臉懵。

蘇青鸞和梁掌櫃終於笑夠了,才揉著臉頰捂著肚子同許遠威解釋了一遍他剛巧上演了一出“昨日重現”的戲碼,讓許遠威也笑了出來。

梁掌櫃也笑夠了,開始說正事:“許師傅,之前那些裝大魚的盤子,你讓哪個得閒的小師傅幫忙給找一下?青鸞說待會兒要裝盤用。”

那些盤子動輒就要近一米的直徑,好幾斤的分量,一般都放在常用碗筷碟碗的下面。不然磕了碰了就是一陣稀里嘩啦。

許遠威聽到這話挑挑眉:“哦?看來蘇小娘子是要做一道大菜來一展身手啊!”

蘇青鸞知道許遠威只是有些好勝心切,估計看出來這道菜是重量級的菜品,所以好勝心上來了,於是笑著反問道:“不敢說‘一展身手’,倒是聽聞許大廚近日對新的菜品研製頗有心得,很受一眾食客的好評。”

梁掌櫃子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許師傅的手藝自然不在話下,但是青鸞可同我承諾過,她這道菜可以壓桌碟鎮場子,能成為咱們酒樓的金字招牌呢!”

蘇青鸞聞言猛地扭頭盯向梁掌櫃:梁叔!您怎麼還在這兒起鬨架秧子呢?

她不是她沒說她冤枉!

然而,許遠威很顯然沒有聽到蘇青鸞心中的吶喊,因為他的鬥志被梁掌櫃的話徹底燃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