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加塞

蘇青鸞見對方張口結舌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這點心做出來不就是為了吃的麼？難道還要供起來？”

柳芸娘看著那荷花酥咋舌道：“這可不是像那些給菩薩仙人的貢品麼？”

說是這麼說，不過她看著蘇青鸞毫不客氣毫不可惜地大嚼特嚼面前花一樣的點心，自己原本心痛得要命的感覺也好像減輕了很多。

於是柳芸娘把手上捧著的那朵荷花酥放進口中，小心地咬下來一口。

“咔嚓咔嚓……”隨著牙齒輕輕磕碰到花瓣的位置，被油炸出的酥脆而輕薄的花瓣層層碎裂開來，在柳芸孃的口中併發出一連串細微而清脆的聲響。

然後混合著油香和淡淡甜味的酥皮就散落在柳芸孃的口腔，好像落下一場帶有甜味的雪一樣。

“好酥啊！”柳芸娘顧不得擦掉滿嘴的酥皮渣，眼睛一亮，“而且好像還有一點甜味——我以為只有很濃重的油味兒呢。”

隨即她湊近了眼睛看向花蕊的位置：“這是什麼？椰蓉？”

蘇青鸞點點頭：“是椰蓉倒是椰蓉，不過在裡面加了一點點別的東西，味道還不錯。”說著，她慢條斯理地吃掉了剩下半朵荷花酥，然後端起面前的熱茶。

恩，這荷花酥別的毛病沒有，就是吃起來有點兒幹，如果沒有柳芸娘給她倒的這一杯茶水，估計會有點兒糊嗓子。

這茶葉喝不出來是什麼茶——茶葉子都碎了，用上輩子的話說，這叫“高碎”估計是最普通的綠茶，能品出茶香，只不過有點兒苦。

不過蘇青鸞覺得這茶葉正好可以解了荷花酥的油膩，還能順便送送糊嗓子的點心，正好一舉兩得。

喝口茶水的空檔，那邊柳芸娘就已經吃到“花蕊”的位置了，她有些驚喜地睜大雙眼：“這不光是椰蓉的味道……茉莉花？”

“恩，”蘇青鸞點點頭，“我加了一點茉莉花茶的粉末在裡面，好吃麼？”

“好吃！太好吃了！”柳芸娘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那花蕊的部分。

香甜的椰蓉原本如果要整口吃進去，是會有一點膩的，加了這麼一點點的茉莉花茶粉，茉莉花的清香加上茶葉本身的微苦，霎時間中和了椰蓉的甜膩。

不過柳芸娘本身嗜甜，並沒有覺得椰蓉難以下嚥，只說道：“這點心甜味清淡，而且又有茉莉花的香味，別說是我，就連我那個向來不吃甜點心的阿爹都能吃兩個呢！”

蘇青鸞笑眯眯：“喜歡就好，這樣的話，之前讓你加班加點的怨念總該消除了吧？”

柳芸娘鼻子哼了一聲：“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我還能說什麼？”

從柳家出來，蘇青鸞深呼吸了一口深秋的凜冽空氣——雖然清冷，但是乾淨，好像能夠讓自己的靈魂都從裡到外洗滌一新。

難得從之前那種忙碌的節奏中掙脫出來，蘇青鸞終於有心情慢慢散步回去了。

回家的途中，剛好碰到了攤販在宰殺活豬，蘇青鸞想著家裡面的醃鹹肉已經存貨不多，於是打算再買一塊。

等著買豬肉的人都在排隊，蘇青鸞過去的時候，隊伍已經排了很長了。畢竟這種現殺的活豬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到。更何況，現在馬上就要入冬，家家都在準備冬儲菜，等待購買豬肉的人會更多一些。

隊伍當中，蘇青鸞還發現了好多花溪村的人，這些人一下子就認出了蘇青鸞，吳大妮甚至排隊還排到前面的位置，第六個就是她。

見到了蘇青鸞，她二話不說把蘇青鸞拉過去：“排我這兒！省得後面都落不到什麼好肉了！”

後面有不認識蘇青鸞的不樂意：“誒，你這人怎麼讓這小丫頭插隊啊？”

蘇青鸞也是兩輩子第一次這麼大張旗鼓地插隊，感覺耳朵根兒都發熱了，於是小聲說道：“吳大姐，我還是去後面排著……”

“你就在這兒！”吳大妮一嗓子把蘇青鸞定在原地，“插隊什麼？就算她排在後面，我也會順便把她那一份買了，她在前面後面不都一樣嗎？這是我自家親戚，幫著買一塊豬肉怎麼了？”

那人還是不服氣，在後面嘟嘟嚷嚷，後面的人卻催促道：“別吵了，再吵下去前面買豬肉的都排完了！”幾個人一看，前面的人已經只剩三個了，吳大妮前面空出那麼一大塊地方。

吳大妮也是被後面這人磨嘰得沒了脾氣，擺擺手說道：“你先去你先去，讓你排在我的前面總行了吧？”

那人一看自己反而能提前一名，總算是不再嘀嘀咕咕，安靜下來，蘇青鸞那種被架在火上烤的侷促感終於消失了。

“不就是多一個人麼？”吳大妮滿不在乎地“嘖”了一聲，“至於這麼小心眼兒麼？”

作為“加塞”本身的獲益人本身，蘇青鸞決定把自己當個啞巴：這種情況即便她不同意加塞這個行為本身，她自己也不能說，不然不就成了得便宜還賣乖了？

不能就“加塞”這件事多說什麼，蘇青鸞看了看後面越來越長的隊伍，有些納罕：“今天排隊買豬肉的人好像格外多？”

“是很多，而且很多都是咱們村的人。”吳二妮說著，把蘇青鸞推了推，“喏，下個就到你了！”

蘇青鸞連忙說聲謝謝，然後上前道：“要一塊三指膘的五花肉，還要一塊板油！”說著比劃肉塊的大小。

那豬肉屠戶頭不抬眼不睜：“板油每斤要多算五文錢。”然後用牛耳刀麻利地把豬肉切下來。

蘇青鸞痛快地給了錢，便聽到吳大妮叫住她：“蘇掌櫃，你要直接回村子嗎？”

“可能還要買一點兒菜就回去。”

“那等等我，咱們順路。”吳大妮說著，轉身去稱肉。

於是，蘇青鸞和吳大妮兩個人就大包小裹一起走在會花溪村的路上。

蘇青鸞看了看兩邊的攤位，看向吳大妮：“不是我的錯覺，我真的感覺咱們村子裡的人有好多都在鎮子裡買東西——以前好像沒有這麼多！”

“的確沒有這麼多，”吳大妮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蘇青鸞，“大家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恨不得都啃樹皮，有那個功夫都下河捉魚，上山摘果，沒那個閒工夫逛鎮子上集市。”

至於在鎮子上買什麼吃喝，那就更不可能了，因為，沒有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