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通宵

“一整晚？”楊氏驚訝道，“那今天我們那個屋子不就變成了一個大烤爐了嗎？”

蘇青鸞回頭：“所以說要阿爹和阿孃去我那裡還有弟弟那裡睡啊，不然今天晚上你們那個房間是睡不了人了。”

蘇廣福和楊氏的臥室是直接連通兩個灶臺，所以若是那邊燒火，熱氣會最先抵達他們兩人的臥房，再經過蘇玄鶴的房間，最後到達蘇青鸞這邊。

在冬天的時候，蘇青鸞經常因為床不夠暖而只能另外灌一個湯婆子暖被窩，不過這是夏天，這種“不夠暖”的情況反變成了優點。

相反的，雖然冬天主臥房的床是最暖和的，但是夏天卻往往要等到晚飯過後好久，爐膛裡面連通的熱氣都散出去，大家才能在這種炎熱的天氣安心睡在床上。

若是像今天這種需要通宵燒火的情況在，那主臥是別想睡人了——除非有人想要在裡面蒸桑拿。

不過好在夏天即便是室外也可以睡。

更何況，現在剛剛是五月初，外面的天氣已經十分和暖，但蚊蟲卻還沒有到猖獗的程度，所以聽說今天晚上蘇青鸞要通宵用爐灶，蘇廣福建議大家乾脆睡在院子裡，支起來竹床，睡得更涼快。

不過家裡面只有一張竹床，兩個小傢伙都十分躍躍欲試。

偏偏蘇玄鶴已經九歲了，而蘇雪雁也已經五歲了，從蘇青鸞穿越以來，她就有意識培養兩個弟弟妹妹的性別意識，所以別說其他人，就是他們自己也不太想要一起睡在同一張席子上面。

最終抽籤決定誰睡在竹床上，是蘇玄鶴勝出。雖然小丫頭有些委屈巴巴，但是在楊氏許諾即便明天阿姐不用灶膛了，也可以出來睡竹床之後，小丫頭又高興了起來，哼著歌兒拉著阿孃的手一起去了阿姐房間。

蘇青鸞則是拜託蘇廣福在飯後搭建了一個之前用來熬藥的那種簡易的小爐子，上面放了一個小藥罐——就是專門用來熬湯藥那種。

“你把這藥罐子拿出來做什麼？”蘇廣福邊用土磚壘灶，邊看向蘇青鸞手上的藥罐子。

“這個啊？”蘇青鸞看向自己的手中，“其實它只是我用來燒水的，只不過這個藥罐子的形狀更方便使用而已。”

藥罐子和砂鍋的材質其實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藥罐子有一個可以倒出藥汁口，方便蘇青鸞直接把熱水倒出來。

其實蘇青鸞不是沒想過用水瓢來代替，但是不停地往煮粽子的鍋裡新增熱水的時候，最好的情況就是那水是保持始終沸騰的狀態。否則若是加入的水溫過冷，就會讓周遭的水溫下降，造成粽子的口感軟硬不一致。

這種因為水溫驟然改變造成的軟硬不一致是沒有辦法透過延長煮粽子的時間來改善的，所以蘇青鸞只能儘量控制水溫的恆定。

而從沸騰的鍋子裡面舀出來一瓢水加入沸騰的鍋中，其實散失的水溫是很多的——因為爐灶雖然靠近灶房，但畢竟不能建造在灶房門口，不然容易把靠近門口的易燃物，比如掛在牆上的幹蒜什麼的點燃了。

而砂鍋正是有這樣一個好處——它因為材質比較厚重而導熱性差，所以相對而言加熱的過程中比較“慢熱”，不過一點內部的食物處於沸騰狀態，卻可以保證即便是這鍋子離火，也能持續保溫，保證沸騰差不多半分鐘左右。

這一段時間，足夠蘇青鸞把熱水加入煮粽子鍋裡面了。

蘇青鸞今天晚上的最重要任務，就是給這兩個粽子鍋不停地添水，防止粽子鍋的水面露出粽子和石頭，保證所有的粽子是完全沒過水麵下的狀態。

這樣持續添水讓兩鍋水都保持持續沸騰要至少三個時辰，好在這個時代有打更的更夫，而且每過一段時間就有更夫在村子裡來回走動報時，所以蘇青鸞完全不用擔心粽子煮過頭。

等到夜深了，梆子都敲過三更了，大家都已經睡熟，蘇青鸞才添了最後一鍋水，把所有的爐火都熄滅，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去了弟弟的房間和衣而睡——她昨日離開“蘇記”的時候就已經同柳芸娘說過，今天她午後才能過去，所以不著急早起。

蘇青鸞因為頭一天睡得很晚，所以一早晨睡得就像是死豬一樣，根本起不來。

不過在臨睡之前，她給大家留了字條，早晨可以嘗一嘗粽子的味道如何，只不過拿出來粽子之後要記得把石頭放回去。

夏天原本熱水涼的就很慢，再加上爐灶裡面餘溫的效果，所以那粽子早晨起來大家從鍋裡面拿出來的時候，甚至還冒著熱氣呢。

楊氏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大鍋裡面是紅棗粽子和豆餡粽子，而小鍋裡面是鹹口的粽子。

不過蘇青鸞甚至在字條上貼心地標註出來，大鍋中單隻粽子是紅棗枸杞粽子，兩隻綁在一起的是蜜豆粽子。而小鍋裡面雖然粽子都是單獨的，不過為了和紅棗粽子區分開來，在外面綁住粽葉的馬蓮在綁好粽子之後，末尾處又打了一個結作為區分。

為了謹慎起見，也為了心中那麼點兒好奇心，楊氏給大家一人一隻甜粽子之後，又拿出來一隻鹹粽子。

蘇家每年也都會包粽子，只不過大家對於粽子的熱情總是一般般——因為這一整塊的“黏米飯”吃起來有些費力，又沒有什麼味道，這麼看來甚至不如白米飯。

只有沾糖的時候，這一團“白米飯”才是好吃的。

所以這一次即便是蘇青鸞親自做的，大家的興致也不高。

撕開粽子的粽葉，粘糯的糯米在粽葉上留下晶亮的糯米絲線，楊氏把粽子放在碗裡，用筷子夾起來一角沾上白糖：“咦？”

“怎麼了？”蘇廣福狐疑地看過來，同時嘴上咬下一口紅棗——他向來不喜歡太甜的東西，所以不沾白糖。

但是隨著咀嚼兩下，蘇廣福也感覺出，蘇青鸞做出來的粽子同以往的口感完全不同。

“你們兩個！”楊氏趕快招呼道，“別在那兒玩兒粽葉子了，快嚐嚐這粽子，不愧是大丫做的，就是好吃啊！”

說著忍不住又吃了兩口。

兩個小傢伙看到爹孃的速度突然加快，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約而同咬了一口那白糯糯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