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獲悅證實了心中猜測,沒想到即使避開了王孫貴胄也會遇見這種事。

一個過氣的探花郎,現如今不過一個七品的監丞,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一個狀元為了他,公然在大殿之上說出那些話啊?

李獲悅想不通,而且一想到花了些許銀子可能要打水漂了,本就煩躁的心情更不爽,嘖了一聲:“這種人居然還浪費母親一張道具卡,真是虧死了。”

“還不是你自己說桑扶卿長得好看。”

被提這麼一句,李獲悅心裡更覺噁心,反駁著:“被我說過好看的人可太多了,我還說過長公主好看呢,怎麼不把長公主給我定下來?”

“那我讓人給你把長公主綁過來?”老四慢悠悠說著,像是在說派人去街上買小吃一樣。

兄妹倆又一本正經地開了兩句玩笑後,同時嘆了口氣。

“桑扶卿看樣子是鐵了心要退掉這門婚事了,父親不頂事,母親也不在,你打算……”

沒等老四說完,李獲悅插話問道:“母親還是沒有訊息嗎?”

老四搖搖頭。

“退婚是肯定的,但和桑扶卿鐵不鐵心沒有關係,他即使想繼續也不可能了。只是我有些拿不準桑扶卿他母親是什麼樣的,我過來就是想問你,這……”

正說著,外面院子裡有丫鬟的嚎哭聲,細細分辨著話語,似乎是大嫂院裡的人來找李獲悅,說是自家主子騎馬出府了。

李獲悅覺得有些奇怪,雖說近日母親不在府內,大大小小的事由她打理,但大嫂院裡的人是大嫂自己帶來的,沒道理出什麼事也跑來讓她處理吧?

而且還是主子騎馬出府這種事。

“大嫂出去就出去吧,她那身手,也沒幾個人能把她怎麼樣。”老四有些不耐煩。

只覺這丫鬟做事有些不妥當,他們正商議正事,沒空理這些小事,開啟書房門,想要趕人走。

可那丫鬟搖著頭,哭哭啼啼又說了一大段,好半天,李獲悅才聽清一句。

“我們家夫人去桑府給您錘桑大人出氣去了,她那下手,萬一沒輕沒重的,出了事可怎麼是好?”

李獲悅嚇得直接站起身來,茶水都險些被打翻。

她太明白自家嫂子的破壞力了。

“快!備馬!”

李獲悅抄起老四搭在架子上的斗篷,急忙吩咐著,一刻也沒敢多耽擱。

“我也去吧。”老四跟了上來。

李獲悅卻邊走邊說:“不,全是女子,最多桑扶卿一個菜雞在那兒,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性質不一樣。”

老四覺得有理,毫不猶豫地轉身回了書房。

臨出門前,李獲悅想到點什麼,又吩咐到:“給平常打點桑府鄰里關係的人說一聲,讓他去桑府一趟。”

說完,便跨上養得油光水滑的棗紅馬,從李府疾馳而去,直奔她原本一月後將嫁入的地點——桑府。

這頭的桑扶卿還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偶爾還要停下來,將許嬌兒的詩再琢磨一遍,搭配著許嬌兒的容顏,心中充滿甜蜜。

由於桑扶卿的磨蹭,倒是讓李獲悅的大嫂帶著人先他一步到達桑府。

桑府很小,小到只要大門開啟,人就可以將府內情況看個乾淨。

大嫂帶著怒氣找到發小,將事情轉述一遍,到最後越說越氣,等三人到達桑府時,幾乎是踹開門衝進去的。

院子裡三三兩兩站著幾個人,以某位較矮的男子為中心,正圍著笑談什麼趣事,看樣子都是一些文弱書生。

看幾個女子氣勢洶洶闖進來,笑談聲戛然而止,呆愣愣地朝門口看過來,完全沒反應過來。

大嫂幾人都沒見過桑扶卿,一時間也愣住了。

還是其中唯一一個沒拿任何武器的發小率先發話:“你們誰是桑扶卿?”

幾位書生聽見問話,齊刷刷看向位於中心的矮個男子,該男子也不推脫否認,挺了挺胸膛,往前走了幾步,儼然當家做主的模樣。

問道:“幾位來我桑府,有何貴幹?”

看這回話男子面部輪廓柔和,說話聲音雖然有些粗,但語氣和語速聽上去還是有些秀氣。

大嫂暗自點了點頭。

符合她對桑扶卿“小白臉”的看法。

她甚至都沒有說一句“找的就是你”,直接就想掄起手中的大錘飛快地甩了過去,沒有絲毫猶豫。

一旁的紫衣發小怕文弱書生不禁錘,趕緊一把攔下:“這是文人,可比不得那些抗揍的!”

大嫂的大錘被搶,也不改初心,上前兩步又是一拳直接揮到對方臉上。

沒任何打架經驗的“小白臉”哪兒撐得住這一拳,即使發現後微微躲了一下,也無濟於事。

等大夥兒反應過來時,“小白臉”已經在地上躺著了,好半天沒動靜。

“我擦,不會死了吧?”最開始說話的黃衣發小臉色發白,驚訝地問著。

大嫂也愣了愣:“我收著力呢,哪兒那麼容易就死了?”

“那去看看吧。”

其他書生這才如夢初醒,哎呀哎呀怎麼是好地去檢視地上的人。

還好地上躺著的“小白臉”只是被打蒙了,還沒死。

被眾人攙扶起來後,臉上已經紅腫,發冠也輕微鬆散,看上去越發柔弱不堪。

“你們究竟是何人?”有書生被這一幕激得怒從心中起,“竟敢無故毆打聖上親封的狀元郎……狀元女……女狀元!”

這話說得來討說法的三個人一愣,顯然意識到自己找錯人了。

黃衣發小最先回過神,反問到:“我們一開始就說找桑扶卿,誰讓她自己不清不楚地跳出來?!”

大嫂點頭:“對啊對啊,她自己……等一下,女狀元?!你是那什麼姓許的?!”

許嬌兒背過身,吐出嘴裡的血,整理一番後,回答著:“正是在下。”

如今許嬌兒是狀元,其他書生對她的文采又甚是欽佩,看她即使莫名被打也不失儀態,更是覺得這般妙人不該受這等委屈,紛紛出言討伐來者的野蠻行徑。

許嬌兒剛才被打得措手不及,這會兒回過神來,立馬猜到對方的來意身份。

她一開始也氣惱自己被打,但更多慶幸對方來得好。

心中鄙夷道,古代的深宅婦人果然頭腦簡單,這就沉不住氣了。

現在只要自己表現得更知書達理,那這李府的小姐便會被眾人口誅筆伐成一個善妒的悍婦,從此這名聲會釘死在對方身上,於南國京都人的口中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