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看不出對方的心思,反而一掃剛才打錯人的尷尬,惡狠狠道:

“是你正好,連你一起打,省得老孃還要多跑一趟!桑扶卿呢?叫他出來捱打!”

她繞道先去了一趟發小府裡,絮叨了兩句後才趕過來,沒有料到桑扶卿居然還沒有回來,以為是在屋裡其他地方。

又大喊了幾聲,活像打家劫舍的山大王。

沒把桑扶卿喊出來,桑府周圍的鄰居聽見動靜,有的碗都來不及放下,直接端著就來了,一個個都朝桑府門口匯聚。

“私闖民宅還惡意傷人!”剛才屢屢說錯話的書生最是憤憤不平,指著大嫂她們說,“你們是哪家的女子,真是好沒教養!”

被罵的大嫂又想上去邦邦兩拳,誰知被眾人攙扶起來的許嬌兒這時挺身而出,擋在了那個指指點點的書生面前。

明顯腫起來的臉無畏地昂揚著,對著大嫂說到:

“這位姑娘,這位公子是許某和桑大人的朋友,來桑府做客。咱們都是讀書人,有什麼好好商量,動不動就拳腳相加,實在有些……難看,你們今日到桑府所謂何事,不如先給我說說,我一樣可以給你們處理。”

這番話,感動了許嬌兒身後的公子,也成功讓大嫂更加憤怒了,她是沒怎麼讀過書,但有沒有被罵還是聽得懂的。

“你才難看!像豬似的!還什麼……你一樣處理?!你一樣處理什麼?!你算什麼東西就一樣處理?!”大嫂氣得直轉圈,“我三下錘呢?!三下錘快給我!老孃今天要錘死這嘴毒的臭女人!”

兩個發小隻是同意來幫忙出口氣,目前沒有同意要殺人,於是拼命阻止著大嫂的行動。

一旁受過打點的鄰居這時起了作用,站在門外勸著,桑府一家都挺好的,不要再在人家府裡鬧事了。

“好個錘!”大嫂抽空罵了一句。

有常年混跡在京都的書生,透過大嫂兵器的名字猜出了大嫂的身份,也瞬間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他悄悄對身邊另一位交好的同窗說:“賢弟,不如我們先走一步吧。”

正在憤然看戲的同窗不解:“怎麼?桑兄還未回府,留許狀元在這對抗這等刁婦,豈不是愧對桑兄與我們的情誼?”

提議的人猶豫了一下,隱晦地解釋著:“這姑娘是……唉,這是李府和桑府的事,我們不便插手,而且拿錘的那位,不是我們惹得起的!”

“李府和桑府?!”同窗驚訝地喊了出來,“那這姑娘豈不是……”

聲音也不算大,正好讓周圍的人聽見,看著一急就要上手的姑娘,大家心裡不自覺地拿沉穩有度的許嬌兒做對比。

提議的那位好友無語到想翻白眼,也不想管自己這位同窗了,被錘了活該。

他上前對許嬌兒話辭,出門前還不忘對搶“三下錘”的大嫂淺行了個禮示意。

許嬌兒偷偷觀察著大家的神情,確實是她想要的效果,為了強化效果,許嬌兒再次開口:

“李姑娘,你打傷我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桑大人與我……是真心相愛的,還望你能成全。”

她一開口,當著眾人的面,竟平白無故給了大嫂改了個姓氏,換了個身份。

大嫂不知道怎麼自己就成“李姑娘”了,剛張嘴想罵上幾句,身後就傳來了桑扶卿的驚呼聲:

“嬌兒?!”

桑扶卿剛到家,就看見許多人圍在自家門前,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就看見自己如珍如寶的心上人,臉居然腫了一大塊。

他三兩步跑到許嬌兒身邊,旁若無人地細細觀察了一番,心疼壞了。

“嬌兒,這是怎麼回事?!”

許嬌兒知道這裡人多,根本不需要自己動口說什麼。

因此她只微微搖頭道:“無礙,只是說話費勁些,怕是好些時日無法念詩詞了,唉!”

果如許嬌兒所料,一位熱心的書生上前聲討:“李姑娘,你可知你這一拳,我們南國險些損失一名絕世之才!”

“是啊!許姑娘熟讀詩書,心懷大義不與你計較,但你自己要明白是非對錯。”

“對啊!李姑娘,還不快向許狀元賠禮道歉?!”

幾個書生你一言我一語,念得大嫂頭疼,隨手給了身邊的石桌一掌,石桌包括桌上的所有東西隨即四分五裂。

巨大的聲響驚呆了所有人,那些義正言辭的書生不約而同閉了嘴。

桑扶卿也被嚇一跳,然而心中的怨氣和怒氣,超過了對方給出的“武力震懾”。

他怒斥道:“李姑娘!在下今日好聲好氣去李府與你商量,結果你避而不見,桑某當時以為你是怕聽見讓你傷心的話,所以不見,誰知你竟然是趁我不在,到桑府為難我的嬌兒!”

桑扶卿打量著對面的女子,大咧咧的,除了面容稍微姣好一點以外,其他的和他想象中一樣,粗鄙又蠻橫!

還好他遇見了嬌兒,否則差一點餘生就要和那樣的人度過了。

“今日桑某到李府給你留的話,你大概沒聽見,那我再說一遍!”

說到這裡,桑扶卿深情地看向許嬌兒,不在乎許嬌兒臉已經腫變形了。

“桑某已有心儀之人,只求能和心上人一生一世一雙人,請李小姐就不要再對我的愛寄予厚望了,要有自知之明!”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門口圍觀的人紛紛朝一旁躲開,為來者自動讓出一條路。

隨著響亮的馬嘶鳴聲,門外正中間停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

馬背上的人披著斗篷,看上去幹淨利落又神秘,翻身下馬的動作流暢中帶著一絲輕盈。

來者直奔桑府,在“李姑娘”身邊停下。

許是這人氣質過於特殊,從這位出現到站定,竟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目光隨著黑色斗篷移動。

李獲悅環視了一圈,鬆了口氣,還好,還算來得及時,沒有給我在地上“擺”一個人。

“大嫂,該回去了。”

斗篷遮住了李獲悅的臉,大家不知道來者是誰。

可就這一個稱呼,在場反應快的張嘴就開始說:“嚯,搞半天這才是李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