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順利開了許久,蘇棠掀開車窗簾子,看見外面街道都熟悉起來,鬆了口氣。

快到王府了,到了就安全了。

但還沒等她回身坐好,馬卻突然驚了,周圍尖叫驚呼此起彼伏。

“主子,走!”

蘇棠才勉強穩住自己身形,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外面的馬伕就衝進來把蘇棠拽了出去,帶著她一路跑。

她腳步不停,下意識回頭想看發生了什麼。

只見馬車已經倒下,身後還多了不少人,個個拿著兵器。

“這怎麼回事兒!”

蘇棠聲音驚恐,跑得更賣力。

“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上來的,快到王府地界了,到王府就......”

車伕想安慰主子,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柄飛刀扎中大腿。

雙腿跑動間鮮血浸溼了他的衣褲,眼見要因失血沒有力氣,他扯著蘇棠手臂的手往前一甩。

“主子!到王府就好了!”

蘇棠腳步不敢停,她身後車伕已經轉身想正面迎敵。

等她再回頭時,馬伕被壓著跪在地上,而面前有人慾拿刀刺下。

蘇棠哪怕是上次逃命都沒那麼快過,面對這種駭人場面,她情緒接近崩潰。

哪裡出現了問題,魏安不是說會派人保護嗎,怎麼會這樣?

她腦海裡思緒混亂,連身後腳步越來越近都沒注意到。

“瞧瞧,跑得還沒我養的兔子快呢。”

突然被人追上抓住,蘇棠再也穩定不了情緒,一邊掙扎一邊嚎哭。

“放開我!放開!”

她尖叫著,腦子裡還不停叫著系統。

但都於事無補,抓住她的那人只是一句:“好吵。”

意識突然就被掐斷。

“你說什麼!”

魏安得到回稟的時候正在府門等著蘇棠回來。

他沒等到蘇棠,先等到了場面失控的訊息。

“那些人本來是跟著馬車的,不知怎麼突然就都撤了,屬下怕是障眼法,留了些人跟著,自己帶人去了王妃那邊但......兄弟們都倒在路上沒了氣息,連馬車也倒了,車伕暴斃當場,王妃也......也不見蹤影......”

說話的人抖若篩糠,頭低的不能再低,短時間內辦毀兩件差事,王妃二次失蹤,他不敢去設想自己的下場。

魏安攥緊了拳頭,沉聲問道:“有蹤跡嗎?去追了嗎?”

“已經派人去追了!那些人沒有任何掩藏蹤跡的意思!”

魏安怒極反笑。

當然沒有掩藏蹤跡的意思,當街搶殺擄人,他們還有什麼可顧及的。

“所有人都去追,把衙門那些當值的飯桶也抓出來追!”魏安氣得把下屬揪起來往外丟。

屬下不敢再呆,火速按吩咐辦事。

魏安深吸一口氣,心口堵著好大一團火。

計劃是他認可的,人是他安排的,蘇棠也是因為他二次涉險。

他從沒謀劃過那麼爛的局,他實在是想不到那些人已經猖狂至此敢直接擺在明面。

世上沒有萬全的謀劃,但......

但這種後果不是蘇棠該承擔的,也不能讓蘇棠承擔。

“備馬!”魏安往門外走去,他不能再只是隔岸觀火。

擄走蘇棠的人不知道魏安已經有了新的打算,還在和同伴閒談。

“安王的人還挺難纏,不過也就是我幾個飛刀的事兒。”

“你別吹牛了,只知道站在後面,前面為你擋刀的弟兄你不記得。”

“這樣也是‘明主’的指引,是‘明主’的安排!”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閒談的幾人突然站定,齊聲開口:

“感恩吾主!”

聲音太大,直接把蘇棠吵醒了。

她睜眼發現天旋梯轉,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是被人抗在肩上。

本想呼救,卻發現嘴巴被塞滿了布條,閉合不得,吐也吐不掉,用舌頭推也推不出去,只能發出嗚嗚聲。

“喲,王妃醒了。”扛著蘇棠的人最先發現,隨即旁邊的人走上前彎腰湊近看。

那人戴著鐵面具,一身黑袍,此時湊過來,蘇棠對上他面具下面的眼睛。

滿是紅血絲,還彎眸笑著,好不瘮人。

蘇棠的嗚嗚聲更大了。

“你滾遠點,別嚇到她了,要是有什麼好歹,‘明主’不滿意這個祭品你還能去哪兒找?”

那人聞言,乖乖退開了。

蘇棠聽他們講話心中一驚。

扛著她的人每走一步都會顛著她,但她是不顧上難受了,只覺得每顛一下都是生命在倒數。

不過想是這樣想,身體的難受無法控制,所幸在她要被顛吐之前,終於到了地方。

“感恩吾主!”

又是齊聲之後,蘇棠才被放下。

她觀察四周,發現這地方好像是山洞。

周圍都是石壁,沒有明窗,就立著幾隻火把當照明,整間屋子就只有前面那一道門是出口。

她被放在椅子上,眼前不少穿黑袍戴著同樣面具的人圍著,她都覺得氧氣稀薄了。

“你們先離開,由我帶王妃去拜見‘明主’。”

一個暗紅色袍子的人從後面走出,說著還把蘇棠嘴裡的布扯了出來。

其他人聽紅袍人說話後便都退下了,只留下蘇棠和他兩人在屋子裡。

紅袍人也帶著面具,只是和那些黑袍不同,多了些金邊。

“還請王妃稍安勿躁,待會兒也請保持理智,拜見‘明主’若是昏迷,那是不敬的行為。”紅袍人說著,對蘇棠做了個請的動作。

蘇棠沒別的選擇,只能跟著他走。

門外是一條直直的走廊,和屋內差不多,也是石壁用火把照明。

只不過兩邊擺滿了和人差不多高的人形泥塑,都是穿袍子的模樣,看著很瘮人。

眼見躲不過,蘇棠覺得自己死也要死個明白,大著膽子問:“之前為什麼不殺我?”

“我們從不殺生,只是為‘明主’上貢。”紅袍人回頭對蘇棠說著,語氣中滿是笑意,但他戴著面具,蘇棠實在無法從表情判斷他真實情緒,“先前負責引見王妃的人不懂規矩,居然讓您昏了過去,‘明主’不會見神智不清的信徒,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懲罰了他。”

“什麼意思......”蘇棠皺眉,想到魏安說的那些女子的死狀,“那之前那些,都是清醒著死去的嗎?”

“王妃慎言。”

紅袍人停下了腳步,定在原地,蘇棠直覺他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感覺有些窒息。

“我們不會殺生,那只是為了保持她們身體純淨放出汙血而已,凡人的面容也不能接受‘明主’面見,我們為那些人爭取了被‘明主’接納的機會,她們很感激。”

蘇棠移開視線,不敢再開口。

難怪先前自己沒死,原來是因為暈過去了。

只怕這人說的懲罰就是屠戶死去的女兒......居然讓骨血自相殘殺,簡直喪盡天良,眼下自己落到這些人手裡......

思緒間,蘇棠被帶到了另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比一開始那間大許多,蘇棠一進去聞到一股惡臭。

屋子裡好幾層紗,隨風飄動。

風?地底下哪兒來的風。

“‘明主’,您最忠誠的奴僕為您帶來您屬意的貢品!”紅袍人說著跪下,還以面貼地。

沒人回應他,屋子裡也只有他和蘇棠兩人。

又是一陣風。

“‘明主’答應見你了,快去吧!”紅袍人已經站了起來,語氣中還有些羨慕。

蘇棠都沒來得及問是哪裡看出來答應的,紅袍人就起身出去了。

門一關,只剩下蘇棠呆愣在原地。

這裡一定是那些人的總部,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暗中監視......

魏安應該已經發現自己這邊出問題了吧?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找到了呢?

屋子裡的紗不停飄動著,像蘇棠自己不安的心緒。

如果自己不往前走,照那些人的痴迷程度,發現自己違背了‘明主’的意思,怕是等不到魏安。

蘇棠有了動作。

前面還有一段距離,那麼多紗,大不了走到深處躲起來。

她儘量走得很慢,祈禱魏安能早點找到自己。

“魏安......你可一定要拿出你反派應有的手段啊......”

蘇棠喃喃,心中恐懼,向前走的腳步也是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