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山!

本是大喜之日,主客言笑盡歡,都想要看看那繼承了‘玉簫劍’衣缽之人,到底是個何種模樣。

卻不想!

有十餘武功有成的黑衣人,從山腳一路闖上了山門,便叫數個伏龍弟子頭顱飛起,血濺三尺,大喜成大喪!

“大膽!”

“找死!”

維持伏龍秩序的‘伏龍拳’齊燕、‘穿雲腿’齊文就在席間,招待賓客。

眼見自稱‘問鼎門’向長天之子殺人狂笑,肆無忌憚,先是大驚,繼而大怒!

“問鼎門餘孽?喪家之犬,也敢放肆!”

“休要口出狂言!”

二人毫不猶豫,一同出手,齊燕拳風猶如實質,發出虎豹雷音,齊文大喝一聲,腿下掠出殘影,甚至隔空便已踢出了氣爆!

兩尊煉髓毫無留手,心中發狠,便想將這上門挑釁主家大婚的小崽子生生打死,以威群雄!

然拳風重腿,尚未打至面門,便聽見向長天一聲不屑:

“兩個老兒,白活了大半輩子!”

“煉髓功夫練到這種程度,都沒有夾雜著一絲一毫的宗師意志,‘拳中有神’,爾等一輩子都明悟不了,哈哈哈哈!”

笑聲未罷,只見那一口棺槨‘轟鳴’一聲,便被向長天擲在了旁邊空曠的草地,隨即兩袖震盪,氣流翻湧,一口蟾氣倒吸入腹,當下怒目圓瞪,猛地一嘯:

“滾!”

勁力成罡,已是透體而出,這一聲吼,宛若是山中獅虎入林,叫所有人的心靈之上,霎時間蒙上了一層陰霾,甚至就連呼吸,都不由一窒!

“這...心中有氣,拳中有神!”

兩人心神一震,只覺得那一身黑袍的向長天凶煞莫名,猛地踉蹌了下,武勢已散,頓時間相顧駭然!

“問鼎門向長天...他成宗師了?!”

本來賓客席位,煙雲州有名的大派之一海鯨幫幫主,方才出言的黑臉大漢猛地從坐席立起,額頭滲出了細汗。

“當年王端問鼎門打死向問鼎,過江龍,你可是號稱與那向門主八拜之交的,眼下父死子來,嘖嘖...”

與他並肩的道士訕訕站起身來,略帶調侃意味。

但細細看去,能夠清楚的看見,這位號稱‘鐵拂塵’的道人緩緩握緊了兵器,面上早已驚懼莫名。

當年問鼎門向問鼎如日中天,號稱煙雲州一代宗師。

不管是海鯨幫幫主‘過江龍’,還是他指星派的‘鐵拂塵’,當年在向問鼎春秋鼎盛時...可都是相交莫逆,號稱過命兄弟的...

而如這兩位成名已久的煉髓高人一般模樣者,可不算少。

滿堂賓客,得有半數色變,值此之時眸光訕訕,不敢與向長天直視。

對此,向長天冷冷一笑,話語陰惻惻的,兩步跨過,已是堂而皇之踏入大院,視滿座武夫、圍攏上來組成陣勢的伏龍門徒,如見土雞瓦狗:

“諸君可是以為,我問鼎門再也回不來了?”

“今日,向某便告訴你們,什麼叫做忍辱負重十餘載,捲土重來未可知!”

“今天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話語未落!

一道攜帶寒意,鋒芒畢露的暗器突然激射而來,叫本來負手狂傲的向問鼎心中預警,一個激靈,猛地朝一側躲閃,這才堪堪避開。

而在他背後腳下。

細長的鐵筆,直直插在了他原來所處的位置,甚至勁力瀰漫,叫青石崩碎,泥土飛射,威力恐怖!

“...”向長天猛地抬頭,看向那佝僂著背,一言不發,從房簷上飛踏而來的‘判官筆’徐魁,咬了咬牙:

“老不死的,還沒入土?”

“也罷!”

“當年你跟隨王端身側,踏破我問鼎山門,今日便拆了你這一身骨架子,以祭我父!”

嘭,嘭,嘭!

徐魁陰沉著臉,腳步在半空中借力,連續踩出三聲音爆,仍未墜地。

他望向低吼一聲,弓背突起,眼神兇悍,雙臂青筋齊齊爆動的向長天,眼中閃過忌憚,冷哼一聲,於半空雙袖一甩!

嗖嗖嗖!

微不可察的暗器‘判官筆’,便如梨花落雨般頻頻撒下,叫得向長天迫於心頭預警,只能左右躲閃,面色頻頻變幻:

“老不死的,當年也算一號人物,持一對判官筆縱橫睥睨,這才打下宗師威名,到老了反而使些暗手,不怕死了被人戳脊梁骨麼!”

說罷,他雙眸遊離於周遭,看著那一張張忌憚、如臨大敵的眼神,雙掌一捏便是冷笑:

“我看你下不下來!”

唰!

他的身影如同炮彈一樣炸出,毫無宗師風範,便悍然打進了伏龍弟子的合圍圈裡,如虎狼入羊群一樣,每一掌、每一拳落下,都是一條性命,如同割草一樣簡單,濺得渾身是血!

叫徐魁不得已...停住了雙袖飛出的細小暗器,面色越發陰沉。

他老了。

武夫未曾服氣,過五十壽便是氣血滑落,何況他都已七十有餘。

人過七十古來稀!

這向長天正值壯年,又是宗師之身,若不借暗器與其周旋,當真生死搏殺,一旦戰況持久,他必將會被活生生打死!

“來得太快了...”徐魁望向後院的方向,皺眉喃喃。

王洞玄不成宗師。

恐難相抗。

念及至此,徐魁心緒幾度起伏,面色複雜:

“罷了罷了。”

他驟然繃緊了身子,內勁上湧,五指並掌,陡然高喝一聲:

“諸長老門徒,擺合圍陣,與老夫一併,誅殺此獠!!”

說完,瘦小的身軀悍然出拳,自半空墜落,與前仆後繼趕赴而來的門人,鎮壓向長天!

諸多賓客心有慼慼,有人慾走。

可向長天波及的範圍太大,有人怕剛一抬腳,就將成了出頭之鳥,白丟性命。

前院亂作一團!

唯獨來自‘昆吾劍池’的那一桌席,諸弟子鎮定自若,只作一副觀摩之狀。

只因...

他們之中,亦有宗師!

“師叔,你說誰能贏?”錦衣華服的劍池少主蘇陌饒有興致。

而聽到他的話。

號稱‘飛羽奇劍’的宗師高歡,將長劍橫置於腿上,閉目養神。

“‘判官筆’徐魁年老體衰,那自稱向長天的宗師氣血渾厚,正值壯年,即使有伏龍山門徒互為犄角,估計不付出重大代價,也無法將其拿下。”

“更何況...”

“宗師若走,誰能攔之?”

他搖了搖頭,彷彿眼前之局已是註定。

但旋即,高歡的眸子猛地睜開。

在他的視角里。

旁側樑柱,有一道繫著馬尾,眼罩黑巾的高挑女子,掌中劍如星斗,煞氣四溢,忽然飛身而起,直取‘向長天’而去!

那一股子凌厲的壓迫感...甚至讓他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而細細打量片刻,

他的眼神先是錯愕,隨即殺心大起:

“妖女!”

“你果然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