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伊豆的舞女》會給新潮的編輯帶來多大的震撼,從新潮社出來後,為了省錢,松枝清顯回程時只能去擠晚高峰的電車。

東京的軌道交通十分發達,也非常便捷,去哪都可以搭乘。

缺點是人非常多。

上車後,連站的位置都要沒有了。

松枝清顯擠在門口,目光看著自己映在車門玻璃上的臉。

這張臉很帥氣,神情平淡。

頭髮稍顯雜亂,卻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如果能多點精氣神的話,帥氣程度應該會更上一層樓吧。

不過這樣也足夠了。

對於喜歡文藝青年型別的女人來說,他現在這個樣子的殺傷力,是核彈級別的。

“咔嚓~”

耳邊忽然傳來快門聲。

側頭一看,是個看著像高中生的少女,正低著頭,耳根通紅。

她雙手背在身後,大概是藏著作案工具。

不太聰明的樣子。

松枝清顯收回目光,沒有多說什麼。

雖然日本的相機拍照時無法關掉快門聲,但用手機偷拍不想被發現還是很簡單的。

拍照的時候,截圖就行。

電車到了四谷站,松枝清顯下車出站。

進了車站旁邊的一個商超,買了些蝦仁、牛奶、豆腐、生菜……

抱著大大的紙袋,在累得滿頭大汗後終於爬上了松枝家門前的長長坡道——現在這身體單薄得很,十足的脆皮大學生。

放下紙袋,松枝清顯站在門口喘了幾口大氣,心想生活安定下來後就要開始健身了。

從外面看了眼身前的大宅。

主體是一棟三層白色西式別墅,搭配有和式小院的宅邸,建築風格有著很濃厚的明治時代色彩。

窗臺鑲著和風彩繪的玻璃,屋簷下有晴天娃娃和風鈴,大門旁邊掛著寫有【松枝】的木牌。

“真不錯……”

松枝清顯對這還是挺滿意的。

這種和洋混合的大宅,有著濃厚的藝術氛圍,叫人很喜歡。

可惜就是到處都破破舊舊的,鐵門鏽跡斑斑,磚石風化嚴重,牆壁上還有枯黃爬山虎,給人一種即將荒廢的感覺——由此可見,地主家是真沒餘糧了。

“我回來了。”

推門進屋。

走過院子,到了客廳裡,沒有人。

松枝清顯放下紙袋,轉到側邊的和式迴廊。

蔥鬱的樹木圍繞寬闊的宅邸,庭院靜寂無聲,彷彿已經被酷暑折磨得斷了聲息。

廢墟般的寂靜中,松枝真佐子一動不動。

豐腴的身子側身躺在躺椅裡,手肘倚在扶手上,手心託著腮。

她醉眼朦朧地望著遠方的天空,傍晚的風輕輕吹動著她華麗的黑髮。

從松枝清顯這邊看過去,她給人喝醉了的感覺,凌亂的頭髮從腦後一直散到走廊上。

嫵媚精緻的瓜子臉,從側面望去十分妖冶。

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的部分,裙襬下露出的大腿,這些地方都很豐滿。

全身上下看著都很高貴,但就是有種良家婦女身上沒有的妖嬈韻味,很是引人遐想。

就算她沒有刻意去勾引,男人也會自然而然地被她的身體誘惑,為她而迷亂。

“母親!”松枝清顯開口。

松枝真佐子睜開眼,朝他看來:“投完稿了?”

松枝清顯點頭:“是的。”

“去做飯吧。”松枝真佐子淡淡地說道。

她不去問他有沒有信心之類的空話,因為她已經幾乎能確定這屆新潮獎的獲得者是誰了——立花俊雄,她妹妹的侄子,同時也是她內心本來想要的女婿人選。

至於眼前這位……

松枝真佐子是個生性要強的女子。

她欣賞的男子,自然是那種熱血蓬勃,充滿幹勁的昭和男兒。

可現在這位女婿,儼然就是一個標準的“平成廢柴”,這整天無所事事發呆的樣子,怎麼可能讓她喜歡。

“我先去做飯了。”

“嗯~”

女婿走後,院子就更靜了。

空氣中還殘留著暑氣,松枝真佐子微微眯起了眼,在絲絲倦怠的侵襲下又睡了一會。

“不對……”

她忽然想起什麼,低頭看了看。

衣裙輕薄,能明顯看到凸起的點。

“誒,不穿又不行,穿了又悶得要死。要不試下用乳貼吧……”

松枝清顯抱著紙袋進了廚房,先洗米煮飯,接著燒一鍋水,然後從冰箱裡取出罐裝啤酒,一邊喝一邊用毛豆扔進沸騰的鍋裡。

把蝦仁和排骨倒出解凍。

切生薑、切土豆、切蘑菇、切西芹……

毛豆很快就煮熟了,倒在笊籬裡冷卻。

把平底鍋燒熱,倒入白芝麻油,用小火緩緩翻炒切好的東西,快要熟的時候放入蝦仁,再撒上鹽和胡椒,一道菜就做好了。

第二道,土豆燒排骨。

在做菜的時候,松枝清顯的眼裡,不斷飄過【料理+1】的字樣。

等做好了這頓飯,腦海裡彈出一道資訊。

【料理lv2/100】

【料理lv2→料理lv3】

這些提示,是【領悟精通】帶來的超強學習效果。

有了這個被動,松枝清顯學什麼都很快,而且還能看到學習進度條,就像打遊戲的經驗值那樣蹭蹭地往上漲。

lv3的技能,是職業級,代表著他已經達到可以靠廚藝謀生的水平了。

往上還有lv4精通級和lv5大師級。

松枝清顯拿毛巾擦了下汗,喝光罐裡剩下的啤酒,把菜端了出去。

還在這個家一天,就多伺候她們母女一天咯。

等拿到新潮賞那100萬円獎金,就可以謀劃一個人生活的事了。

有系統在手,出人頭地不要太簡單。

夏季漫長的白天終於要過去了,黃昏的風吹動散亂的頭髮,氣溫終於涼爽了些許。

松枝真佐子從淺淺的睡眠中醒過來,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母親,吃飯了。”女婿在身後喊道。

“我回來了。”

恰好,小女兒放學回來,手裡拿著雙簧管。

“呀~”

松枝真佐子幽幽地嘆了聲。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沒什麼交流,松枝清顯的目光不時看岳母一下。

她上身筆挺,仰頭不看盤子,白嫩的小手用湯匙輕巧舀起一小勺湯放入櫻桃小嘴中,湯匙與嘴唇呈直角。

就像燕子喝水般,動作無比地輕巧優雅,既不會滴漏出來,也不會發出一絲動靜。

“優雅”這個詞放在她身上毫無誇張成分。

這可不是看幾本雜誌就能學來的,而是必須從小就耳濡目染之下形成的本能。

普通人根本學不來。

生來有就有,沒了這輩子就沒了。

可餐桌上的菜餚卻又是那麼的普通。

所以她這“高階乞丐”的既視感,被松枝清顯看在眼裡,讓他想起了太宰治的《斜陽》。

吃過晚飯,松枝清顯回到了自己房間。

《伊豆的舞女》只是一部中短篇小說,全文不過13000字,這個字數是撐不起一本單行本需要的字數的。

想要發單行本,就必須得加上一些訪談呀,感想呀,短篇什麼的來湊字數。

為了能儘快過上吃版稅的躺平生活,同時也是為營造一種嘗試更多文風的假象,松枝清顯在稿子可能都還沒被編輯過目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為單行本的發行做準備了。

開啟了燈,伏案寫作。

岳母的黑色蕾絲奶蓋,在他的左手邊,幽幽地散發著殘留的婦人體香。

《香菸》、《春子》、《仲夏之死》、《春天的景色》、《招魂節一景》……五篇短篇躍然於紙上,它們將會和《伊豆的舞女》一起,給松枝清顯帶來巨大的名望,以及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