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

蘇逸滿是疑惑,這等尊稱或是尊號,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或許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大神。但是,從這兩個字的分解上來看,何為聖?何為母?

這每一個字單獨的出現,在神之中也是地位崇高的存在,而此時這兩字組合在一起,那麼足以說明這位聖母是何等地位!可是,為何這種地位的人物,卻被埋沒在一個僅兩三里寬的河下呢?

但轉念一想,蘇逸失笑,在當今六界之中,單單是古老的元界,就不知道埋沒了多少的英豪俊傑,更是不知道多少的神人聖者,因歷史的遺憾,讓其不存在膾炙人口的傳說中,也不存在青石竹冊的記載中。

想必,這位聖母,也是歷史中的一個遺憾。聽這等尊號,似乎是一名女子。

雖然辨別出了“聖母”兩個字,但是其餘的字跡所書寫的,莫不是這位聖母的人生軌跡?那之前的那個怪物,又是什麼呢?為什麼死後化作了筆墨,在書寫著?

當!

突然,一道熟悉的鐘鳴聲響了起來,蘇逸瞳孔驟縮,背脊如陰寒入侵,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他哆嗦著嘴唇,翕動著嘴巴,木然的抬起頭,眼睛看著另外一扇沒有被肉泥侵染的門戶。

那裡,門戶閃開,一道金光由遠遞近,緊接著便見一位穿著裸露半個胸膛的光頭男子,雙手合十,拇指間掛著一串土色的珠子,邁動四方步,雙眸微閉,腦後一道光環懸浮著走來。那光環之中,有一座蓮花道紋,蓮花之中有身影綽綽,跏趺而坐,手抱玄印。

蘇逸看到這個身影,腦海中瞬間迸出了一個字:“佛”!雖然此人沒有那廟宇中石像的模樣,但是從其散發的氣息來看,蘇逸很熟悉,與那侵入自己的識海中的佛之石像,一模一樣!

蘇逸下意識的後撤了半步,眼睛盯著那個走來的“佛”,他體內真氣已經所剩不多,他不知道這尊“佛”此時到來是何用意,若是有惡意,蘇逸不敢說將其擊敗,那麼又該要如何逃離此地呢?

“阿彌陀佛!”那光頭佛停步在門戶前,微微頷首,面色露出淡淡的笑意,顯得慈眉善目。“施主,小僧這廂有禮了!”

蘇逸警惕的看著光頭佛,也是稍稍還了一禮,起身之後,復又聽到光頭佛繼續說道:“道友來自哪裡?這靈魔棲息此地不知多少歲月,殘害無度,多虧道友出手,除去禍害,道友可謂是功德高無量!”

蘇逸還是沒有說話,還是望著光頭佛。

那佛對於閉口不言的蘇逸,也沒有絲毫的生氣,而是眼睛瞥向一旁門戶上,由怪物肉泥寫下的一篇文字,他眉頭微微皺起,沉默片刻後,又抬頭望向蘇逸。

轟!

那一剎那,蘇逸只覺得自己被金光籠罩,光頭佛的眼睛就像是貼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由內而外被其看了個乾淨,自己的所有秘密,都似乎被光頭佛觀察個透徹。

“施主不必驚慌,小僧是佛門之人,我佛講究四大皆空,施主所做之事當是施主的恩德,施主所得之物也是施主的機緣。”

察覺到蘇逸的緊張和警惕,光頭佛輕笑,再次施禮,厚厚的嘴唇張開,想要解除蘇逸心中的疑慮。

“施主對著門板上的字,哦,是這門板山的記載很是好奇?”光頭佛又抬起頭看著蘇逸,詢問道。

蘇逸心中沒有放鬆絲毫,反而是因為光頭佛的淡然,而感到更加的緊張,對方的氣勢驚人,壓的他有些喘不過來氣。但他還是儘量平覆著體內因為光頭佛的氣勢壓迫,而導致略有些沸騰的真氣,也是帶著一絲絲的笑意,輕聲道:“實在慚愧,不瞞道友,在下心中確實好奇,只是學識淺薄,目光短淺,不識得這門上字跡,所以......”

光頭佛聞言先是怔了一下,沉思許久,展顏一笑,道:“這有何難?”

叮!

光頭佛鬆開緊合的一隻手掌,屈指彈出,一道流光飛出射在門戶之上,彷彿風鈴般清脆。

嗡!

下一刻,那門板上的字,自我蠕動變化,在蘇逸眼中漸漸變成了他能夠認得,或者說屬於神朝的字型。

“乾元四千四百四十四年,天降異象,橫災四起,有日月逆懸,陰盛陽衰,江河倒灌......帝,出於帝闕,與聖母見......”蘇逸這才定睛朝著那門板上望去,直接洋洋灑灑,開篇如此。

這門戶並不大,但是卻容納了不知多少個字,蘇逸一一品讀,面色一會青一會白,陰晴變化不定,漸漸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世界末日,天地崩塌的場景......

在一個名為三界的直接中,有一座乾元神朝建立,乾元神朝輝煌而強大。統御三界的乾元神帝,不僅修為實力強悍,其謀略之高,其執政至善,讓三界發展的越發欣欣向榮。

可是,就在三界發展鼎盛,一個新年的到來,伴隨著不吉利的數字,緊跟而來的,是一場滅世的天災。

乾元神歷四千四百四十四年,就在這年的第一天,突然,天空雷雲陣陣,天上有著九十九層的雷劫。按照道理來說,這是修行者渡劫時,才可以引動的,可是奇怪的是,這一日竟然沒有任何一位修行者渡劫,而且那九十九層雷層竟直接傾塌而下,墜落三界。不止如此,雷層的坍塌,導致天空直接破了個大窟窿,虛無中的恐怖力量也是傾落下來,同時間黑雨陣陣且滂沱。懸掛在高天上的大日竟然直接黯淡了一大半,被黑暗吞食,導致三界大部分地區都陷入了黑暗之中。與此同時,那貫穿了整個三界的一條天河,明明沉寂了不知多少個歲月,但是在此時,竟然奔湧不休,狂暴非常,最後直接掙脫三界的禁錮,嘩啦啦的從高高在上的神界中,朝人界和地界沖刷而去。

天河的暴動,也引起了三界中的所有江河湖海的動靜,它們就像是跟隨著將軍征戰沙場的戰士,在“將軍天河”的召喚下,各自響應,一個個的皆是衝上而去,衝向無辜或不無辜的三界生靈,要將他們的生命吞噬!

僅僅一日時間,本繁榮發展的三界,因為天災的頻繁出現,一個接著一個,使其陷入了水深火熱,生靈塗炭的局面之中。

對此,乾元神帝立刻派遣出神朝全部精銳,分下神界,前往人、地兩界救災。神朝精銳的及時投入,雖然緩解了災難的“進展”,但治標不治本,面對無數掌控天地道法的強者們,這些災難竟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愈發猖獗,甚至開始對這些神朝的強者們反噬!

一時間,神朝強者在這一場場的災難下,漸而出現了傷亡。

站在帝闕看著下界的情況,乾元神帝抿了抿嘴唇,最終長嘆一聲,臉色露出為難,但旋即又轉化為決然,他是神帝,是神朝的統治者,也是這三界生靈的庇護者,他不能袖手旁觀。他知道,這場災難的源頭在哪,或者說,引發這場滅世之災的“人”是誰!他必須要站出來,去解決這件事情!

唰唰!

乾元神帝伸手一招,從帝闕中一道青色流光呼嘯而出,他抬起大手一握,那青色流光顯形,是一柄金色的長劍,那長劍看起來尋常,但是卻是乾元神帝的道寶!

乾元神帝再度回頭看了一眼帝闕,眼中留有不捨,似乎他知道,此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一般,他早就在帝闕之中留下了遺詔,還有一些為後世神帝留下的“福廕”。而所謂的後世神帝,便是他的兒子,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雖然把三界交在他的手中,可能會毀了三界,但是父親離開時留下的新政策:神帝之位,由強者為,而變為繼承者為。

乾元神帝留戀,他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個紈絝太子的模樣,再度喟嘆一聲,手中長劍挽出了一道劍花,將之背在身後,腳步向前輕輕一跨,一步千里,直接穿過人界壁壘。進入人界的天空,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身處災難中的人界生靈,便立刻冷起臉來,辨別了一下方向,朝正西便疾奔。

作為帝境的強者,是站在了金字塔頂端的存在,小小的人界,無論多麼廣袤,對乾元神帝來說,也不過是須臾而至。

在人界的正西方,有一座空曠的山谷,奇異的是,山谷之外災難頻發,而在山谷之內平靜非常,甚至那洶湧的河流海水,只是從山谷經過,而不入山谷。

乾元神帝又是一聲長嘆,握著長劍的手微微攥緊,看了一眼山谷,一腳踏入。而在山谷之內,竟沒有任何多餘的點綴建築,只有一座祭壇,祭壇之上有一尊神像。神像是一位上身為人,下身是一條長長的蛇身盤繞起來的女子。女子雖是神像雕琢,卻是渾然天成,她生了一張極為美豔的面孔,引人心絃,勾人心魄。讓人見之便會被魅惑。

但,乾元神帝一步跨到祭壇之上,揚起手中長劍,對著神像就是一劍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