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二人自私奔以來到現在,已經度過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裡,二人可謂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兩人之間的情感不斷地昇華,甚至其中一段時間裡,林塵有種放棄追求,沉淪溫柔鄉的想法。而陳墨妍畢竟還是成神的存在,在兒女情長之間,又時刻督促著林塵的修為程序。在陳墨妍的這般督導下,林塵的整體實力突飛猛進,不單單修為踏入了脫胎境中期,就連劍神所傳授的劍道也有了飛躍進展。這讓他不得不讚嘆陳墨妍的領悟力,不僅僅博學,在同時參悟劍道,而且還是林塵先手引導的,最終都能變成陳墨妍在主導。

所以,在劍道一途上,陳墨妍此時的境界遠超於林塵,也讓這個自信大男孩的內心有極大的壓力。

二人從郾城出發,穿過小道大路,然後越過高巒山丘,渡過溪水河流,說說笑笑間,竟已經走出了虛域,來到了室域的範圍。原本陳墨妍提議先前往人皇域觀覽人間界最繁華的地域,但被林塵否決了。在這一次次的經歷中,林塵也明白了人皇域對於他的意義,他是一定會去人皇域的,但並不是此時,他需要先找到道痴,或者說,先得到須彌的完整卷,有了一定實力後,在前往人皇域,屆時,他將會面臨的是他難以想象的。

室域坐落在人間界的西北偏北方,距離虛域僅有一條數十尺的大河,大河沒有擺渡,想要渡河只有自己駕駛船隻,或者靠著雄厚的實力渡過。林塵本打算買下一條船,但陳墨妍也否決了他,並且再次狠狠地“羞辱”了林塵的一番:他抱著林塵的腰,單憑著修為一步跨過了數十尺的大河!

讓林塵震驚的同時,又是訕訕不已。畢竟自己是個男人,而且還是這個彪悍女子的丈夫,夫不如婦,也從另一方面激勵了林塵更加努力地修行。

與虛域相比,室域的山巒高聳不可攀,但更多的,卻是密密麻麻的山洞居多,而這裡人們生活的方式也與虛域截然不同,因為山洞較多,所以他們多居住在洞中,儘管是古老種族的生存方式,但那些有人居住的山洞,更像是一座座宮闕,被這裡的人們世世代代打造的奢華錦繡。和鬧市的簇擁比對,更有一種田園隱世,超脫紅塵的意味。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不單單生活方式是古老種族的延續,就連風土人情也傳承了下來。儘管林塵夫妻二人是外人,但依然得到了此地人們的熱情對待。

室域杜城,一個古老而且貧瘠的城市,這裡的人們完全是繞山而作,環山建造,說是城市,更貼切的說,杜城本身就是一座高山,山的最頂峰處隱約可見一座高塔,塔體斑駁,塔的上半身深入雲層,不消多問,這便是杜城中的通天塔。對於通天塔一事,林塵詢問過很多人,就是當時在陳家時,也諮詢過陳家老一輩,但最終的解釋仍然是:古老的存在,建造了古老的塔,古老的時光裡,不知發生著什麼古老的事情。似乎是史書上關於通天塔的記載,全部消失了,或者說史書上並沒有記載過,亦或者說,當年那位建造通天塔的古老存在,並沒有要求史家們將這一事撰寫在竹帛之上。

總而言之,通天塔就彷彿是人間界每座城池的標誌建築一般。

“這座塔,是千年前的城主大人以大手段從舊址挪移而來的,他說這是我們人間界必不可少的,少了這座塔,不止是人間,就是整個三界都會陷入災難。”

就在林塵仰頭觀看通天塔思索時,一位佝僂老人拄著柺杖出現在林塵身旁。林塵與陳墨妍夫妻二人借宿在一個較為富有的家庭中。或者說,這家就是通常所說的世家。單單這一家的居住範圍,竟然多達數座高山,而代表這一範圍的便是一層層建造起來的高牆。這家姓陳,卻與陳墨妍不是同宗,只是一個普通的富豪,家族歷代經商,在杜城矗立也有幾千年,歷代家主都延續著先輩的品德,是城中之命的慈善家。而這位老者,便是杜城陳家的家主名為陳書。

陳書雖然年邁,但年輕時候知友遍天下,他打破陳家長久以來默守陳規的經營方式,以新穎的手段將陳家經營到了最巔峰時期,甚至並不是修行世家的陳家,一躍躋身於杜城三大家族之一。

聞得陳書一言的林塵心神一動,想到陳書年輕時候行商走遍天下,見多識廣,或許對通天塔知道些什麼,伸手將陳書扶在院中的一個躺椅上,而後蹲在老人身旁,笑嘻嘻道:“老人家,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陳書拂鬚輕笑,道:“我陳家因為在杜城建家時間比較久,歷代家主都是外出跑商的,所以也就多知道一些老時的傳聞,老朽我年輕時候也聽我的父親說過,以前杜城並不是在這個地方,而是因為一場災難,所以才遷址於此。這一切還要從一千多年前的那場奪帝之戰說起......”

老人講話不快不慢,卻抑揚頓挫,對於聽故事的來說,恰到好處。

一千一百二十餘年前,那時還是伏元神朝時期,只不過因為在這一年裡當今的天元神帝圍宮奪帝,所以現在史書上記載為伏元神朝末年。

伏元神歷三萬年,是伏元神帝**的第三萬個年頭,按照慣例,每萬年時光,便要大肆慶賀,以祈禱下一個萬年風調雨順。原本慶典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著,但就在慶典開始的前一天,玉皇天帝闕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一直低調,毫無存在感的帝天神王竟然成帝了,更可怖的是,這位帝天神王在成帝之後,竟然夥同一眾神王逼宮伏元神帝禪位!

伏元神帝大器晚成,在建立伏元神朝時,便已經是晚年,三萬年的坐鎮三界,已經耗盡了他的精氣神,此時已經處在暮年。而帝天神王儘管是新晉神帝,但畢竟年輕,卻又膽大妄為,而依附於其的一眾神王又身居高位要位,這一逼宮,險些把伏元神帝氣死。但當他準備召集麾下驅逐帝天神王時發現,自己的親信竟不知為何,都不在身邊,甚至就連本已經歸來的古元天尊竟都不在神界,待到天尊回來時,已經是木已成舟,改朝換代了。

這時他才明白,這場逼宮奪帝是蓄謀已久的事情,可嘆他身為神帝三萬年,竟沒有發現這等叛逆行為。

按道理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儘管伏元神帝年老,但修為尚在,再加上伏元神帝所修煉的功法,不會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減弱多少,可就在神帝親自出手誅殺帝天這個反叛之賊時,卻出現了反轉。剛剛踏入帝境的帝天,對戰伏元神帝這等老牌帝境,竟是壓倒性的,甚至直接篡殺了伏元神帝,自己坐到了帝位之上!

這件事傳出之後引起了三界譁然,時至今日也是未解之謎,只有一些原忠於伏元神朝的強者們想到了一個原因,來安慰自己:帝天早就成帝,只是一直隱忍不發,待到神帝年歲將終時,才露出獠牙。

這是一個不被別人認可的看法,但這一說法卻延續到了現在,因為帝天神王隱忍之量打到可怕,又步步為營,一舉推翻了矗立三萬載的伏元神朝,遂稱其為梟雄。

本來的慶典,卻變成了一場血腥的屠戮,整個神界血流成河,橫屍遍野,所有不服帝天神王的存在統統遭到了屠殺。

帝天坐上帝位,即日稱自己為天元神帝,取自:天元會,萬神慶悅,齊唱滿庭芳(pS:摘自王處《滿庭芳贈出家》)。改來年為天元元年。

但畢竟伏元神帝統御三界三萬年,麾下忠臣也可謂是無數,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又有伏元舊臣的“清帝側”檄文起義,奪帝之戰正式來開了序幕。而杜城的那場災難,便是在這場戰爭中發生的。奪帝之戰拉開了序幕,而天元神帝不愧是被稱為梟雄的存在,三萬年的隱忍,三萬年的運營,一朝爆發。不僅僅神界中諸多大佬反戈,就連人間界許多諸侯也被其拉攏,但伏元神帝畢竟是正統三萬年,所以麾下忠誠者也不在少數。所以這一場帝戰的覆蓋面,自道明神朝以來是最大的。人界諸侯,就算是伏元神帝舊部也被其從中瓦解,各自為戰。地界之主地皇明匚見縫插針,暗中資助人界各方諸侯。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割據戰爭。在史冊上記載這一階段的三界為諸侯時代。

人間三千域,竟直接被割據出數千只勢力,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天元神帝,在屠殺神界舊勢力之後,並沒有急著立刻出兵平叛人界。在離間伏元神帝舊臣之後,竟然就此安靜了下來,做了個壁上觀的外人。他想要的,就是讓人間界各方勢力互相消耗彼此,而他就要當那隻最大的黃雀。

人間界戰*亂爆發,頃刻間席捲整個人界大地,杜城便可謂奪帝之戰的冰山一角,或者說一個鮮明的例子而已。這一時期的杜城城主,是典型的親元派。在割據戰爭開始之後,各方諸侯掀起起義大旗,所立義的噱頭大多都是兩位神帝的正統之奪,所以又被分為親伏派和親元派。

杜城城主本是一位平庸之人,只是因為年老頗有聲望,才被破格升為城主,但他不但不念及舊恩。天元神帝拋下橄欖枝時,想都沒有想便投向了天元方。而天元神帝也很是大氣,原本杜城的區域只有僅僅百餘里地,只能算是一個小城池,當杜城投靠他之後,直接將杜城外的千里荒山也一併劃在了杜城範圍內。這一手可謂是,空手套白狼。

室域追溯到鴻蒙初開時,本就是一座座巨型大山,後來天聖祖建立三界,才逐漸有了平地,也就有了杜城。杜城外的千里荒山時至今時,還處於莽荒未開的狀態,便足矣知道此地荒涼。而天元神帝將這些荒山劃分給杜城,一是為了滿足這位平庸城主的野心,二是要將開墾荒蕪的任務交給杜城。自己不用出付出任何,卻得到一位忠誠的麾下和很大可能被開墾出繁華的地段,天元神帝又何樂而不為?

杜城以城主家族的姓為名,傳承到此刻,已經經歷了數十代,最輝煌的時候,便是沙門盛行的時候,那時候的杜城城主成為了沙門大教的虔誠信徒,而杜城也是得以發展。到這代城主這裡,早已經衰落不堪,城主名為杜乾,乾為天,坤為地,杜乾這個名字便是要與天齊,但他卻遠遠辜負了這名字。

成為親元派之後,杜乾帶領杜城參與了奪帝之戰中,但是他卻忽略了,與其他城市相比,杜城的渺小,還有他這位愚蠢城主的統帥太差。杜城區域與虛域的斫城臨近,中間只隔了條大河。而此時的虛域是典型的親伏派,先不說虛域眾城團結一心,虛域與人皇域接鄰,而所毗鄰的地域,正是皇域五大家之一的田家,田家來歷古老,底蘊非凡,在五大家族之中也能排到前位,而巧而又巧的是,田家也是擁護伏元神帝的親伏派。有了田家的支援,又有虛域的眾志成城,可想而知虛域的各城戰鬥力如何。而杜乾為了向天元神帝表忠心,為了在天元神帝心中提高自己的地位,竟然強襲斫城。

其實這時間,因為各方諸侯割據剛剛開始,各方爭鬥只是小小的摩擦,真正的奪帝戰並沒有展開,而杜乾這一手,徹底成為了奪帝之戰的導火索。

於是,杜城變成了眾矢之的。

斫城遭到偷襲,雖然沒有多大的損失,但卻讓虛域的威嚴得到了侵犯。在田家的示意下,虛域對杜城施展了屠城計劃。

那一日,是杜城人們的噩夢,僅僅半刻鐘,當虛域眾勢力跨河登案後,杜城便被摧枯拉朽的覆滅。而室域其他城市還有天元神帝勢力,沒有任何人前來救援。直到死亡那一刻,杜乾才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杜城遭到屠城,杜家自然是蕩然無存,好在虛域眾勢力沒有對凡人下手,這才讓杜城得以延續。只是因為杜乾的錯誤指揮,讓奪帝之戰提前爆發,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沒有杜城,也會有其他的火城、土城來點燃這場戰爭,但這一口鍋,杜城顯然是背定了。

因為這一原因,奪帝之戰結束後,天元神朝遺棄了杜城,室域眾城排擠杜城,這讓杜城的發展整整拖延了數十年之久,直到那位城主出現。

這位城主姓杜,但不是杜家的杜,傳聞這位杜城主來自外域,一說是人皇域,一說是西方奎域,但真相如何已經無從考察。他沒有名,只是單單一個杜姓,有人說,這位城主本來就是無名無姓的,只是因為來到了杜城,所以給自己起了杜字。總之,無論怎樣,這位杜城主拯救了杜城。

天元一百二十三年,杜來到杜城,這時候的杜城仍然是一片廢墟,城中居民寥寥,連城主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大修行者。對此,杜很是茫然,在詢問了城中僅存的居民後,才知道這一切。但杜並沒有像以往的修行者一樣,鄙夷杜城,或者惶恐避之不及,而是直接登上了已經破敗不堪的通天塔,在居民疑惑間,兩日後走出通天塔,召集剩餘居民,宣佈自己即日起便是杜城城主,後又帶領眾民丟棄廢城,與千里荒山之中建立新城,親力親為,這便是現如今的杜城。後,又直接以通天手段將通天塔轉移到了現在的位置,就連天元神帝也欽佩杜的所作所為,並敕封其為左衛侯,以有所作為諧音。

又經過了幾代人的發展,杜城才逐漸有了現在的規模。

林塵聽完陳書說完,也不免感慨,內心敬佩這位城主,轉而低首問道:“老人家,這位杜城主還在世嗎?”

本是一句簡單的詢問,卻沒想到陳書橫眉怒眼,斥道:“你這小娃子,怎敢對城主不敬!”

林塵愕然,連忙躬身言錯:“小子話語唐突,還望老人家見怪,只是聽了老丈的故事,也心生敬仰不是?”

陳書這才臉色緩和,拂鬚道:“城主功德無上,修為通天,已經是壽與天齊,自然還在世,只是近些年,卻沒有見到城主的身影。”

林塵再次蹲下身子,略有諂媚道:“不知老丈,可否有引薦?”

陳書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塵那張清秀臉龐,手指點了點,莞爾道:“既然如此,老朽就舍了臉皮為你引薦一下,只是見到城主一定要注意措辭,城主的威嚴不可侵犯!”

林塵連忙點頭稱是,然後將陳墨妍喚來,陳書備好車馬,與其一同朝主城區而去。

主城區距離陳家並不是太遠,但是難在山路崎嶇,怪了好些個彎道,才逐漸見到一片廣闊的平原,平原中心是那立著通天塔的那座高山。

林塵掀開車窗簾子,不禁好奇問道:“老丈,陳家在城中頗有地位,為何您卻將家搬到了山上。”

陳書呵呵一笑,道:“倒不是我把家搬到山上,城中還是有陳家的經營點,只是因為老頭子我年紀大了,喜歡清靜,兒女看到也厭倦了喧囂,便在山上給我蓋了那麼一間寨子,供我養老罷了,他們年輕人還是在鬧市中生活。”

林塵點頭微笑,便繼續順著窗戶朝外望去。經過數百年的經營,此時的杜城已經完全超越了杜家把控時期的杜城,各色繁華錦繡,絲毫不亞於一些大型城市,只是可能因為杜城的根基是一座座荒山,道路蜿蜒,才如此不顯聲名。

馬車穿過一條條街道,林塵也見識了杜城的喧囂,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下,林塵與陳墨妍下車,並將陳書攙扶著,抬頭望去,已經來到通天塔前。

通天塔矗立地的山頭著實不矮,除卻外圍沒有開發的大山之外,這是最高的,但通往山頂的道路卻並不陡峭。本來林塵考慮到陳書的年齡問題,讓他不必上山,但實在拗不過老者的性子,於是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山。